柳绡醒来时,夜色已深,桌上留着一盏昏黄的纸灯。柳绡起身,披了件衣裳,坐在桌边,盯着那影影绰绰的烛火出神。
明州果然不同于术州,这个时节的夜里,感觉不到多少凉意。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程叁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阿绡,你醒了,正好来尝尝叁娘的手艺。”
“辛苦叁娘了,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为我下厨。”柳绡有点过意不去,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托盘。
“叁娘我啊,就是闲不住,平时来园子里的人,谈生意的多,真做客的少,好不容易你来住几天,也算是给叁娘做个伴……”程叁娘和柳绡围坐在桌旁,“这是我让人炖的鹿茸枸杞羹,还加了点百合和甘草,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盛情难却,柳绡便拿起银勺吃了几口,“很好吃,叁娘手艺真好。”
程叁娘笑得合不拢嘴,“好吃那就多吃些,没多少人知道,叁娘医养女子的本事也不在话下呢……”
“叁娘为何知道这么多?”柳绡钦佩地问。
程叁娘一脸慈爱地看着柳绡,话里却尽是感慨,“阿绡,你可听说过‘医者不自医’。”
柳绡点点头,又问:“难道叁娘也曾经受过这些苦楚……”
“是啊,我年轻时,和夫婿成亲后,迟迟没有子嗣,夫婿是家中长子,身负继承家业的责任,即便公婆待我不好,他却从来不为难我,四处为我寻医问药……”
“可惜,他却突发重病,去世了……”
“之后,公婆将我赶出家门,我为了谋生,便开始种药卖药,一直到现在。”程叁娘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柳绡却听得出其中的不舍和遗憾。
“叁娘,不瞒你说,我听到夫君离世的消息时,想的也是,为什么就没给他留下个孩子呢……”待话说出口,柳绡才发觉自己心里平静了许多。
大概她和何崇之间的缘分终究是太短太浅吧。
程叁娘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何岩的兄长,又劝道,“是啊……阿绡,可事情总会过去,时间会冲淡一切,再说你还有阿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