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何拓拿了张功课表给我。
他说:「以后晚上睡前别忘了看看隔天上什么课,功课表的备註栏里有註明什么作息应该携带什么学用品。」我点点头接了过来,很快扫描一眼后,说了谢谢将它收进L夹里放进书包。
其实何拓坐我旁边倒也没那么糟,有时课程比较无聊,我还可以偷偷看他在做什么。
他上课很不专心,不是双眼放空就是在抽屉里偷玩手机。我现在已经决定要接受命运的安排,好好读书了,所以不跟进。
有时他也会转过来偷看我,看我认真听课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笑。我兇狠的瞪他,每次都换来他更深的笑意。
某次我气急了,用斗鸡眼瞪给他看,他也用斗鸡眼回敬,我们斗鸡眼来斗鸡眼去不小心玩得太开心时被老师抓到了,老师食指一比,咱俩又看守罚站风水宝地去了。
后来我不理他,他便不闹我了。
放学的鐘声在期待中响起,我戳戳何拓的手臂,他转过来困惑的「嗯?」了一声。
「篮球场在哪?」
他已经习惯了我什么都问,好像记忆全部都被洗掉一样,慵懒地说:「干嘛去篮球场?」
「梁书蔚让我去看他打球。」
「哦。」他背起书包,把手插进口袋,「学校虽然大,都高二了还记不起来篮球场在哪,这种智商真让人忧心啊,我带你去吧。」
你以为我愿意吗,老兄。
我深深地望着他。
和几个同学说了再见后,何拓领着我走。下了楼,离开川堂,我们穿过了一条林荫步道,再经过一座石砌小水池,我忽然停下脚步。
「何拓!何拓!」我兴奋地盯着水池,招手要他过来。
他不明所以的靠近,停在我身边望着池子,「怎么了?」
「这里有鱼耶!」我看着无数条色彩繽纷的小鱼优游其中,心情好极了。
他无语的陪我站了一会,看着鱼儿游来游去,才说:「你好像小孩子哦。」
「什么!」我狠狠的用眼刀砍他,「在我眼里心里每一颗脑细胞的意识里你才是那个小屁孩啦!」
他抓抓头,聪明的转移话题:「还要看多久?你要餵牠们吗?」
「咦?可以吗?」
他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鱼饲料贩卖机。我怂恿他去买,他听话的去了。我在这边期待的看着他,他停在贩卖机前掏了掏口袋,投了零钱进去,那台机器咚了一声,有东西掉下来,他弯腰取出一罐圆筒状饲料走回来。
「给你。」剩下最后两步时,他把罐子扔过来。
「哇!」我开心的接过,立刻把它转开,对着池内一抖──哗啦啦的,饲料全倒进水池里了。鱼群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张大口吞食食物的牠们。
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餵鱼不是要慢慢洒才好玩吗!
他接过我手上的空罐,把它盖回去拧紧,撕开上面的贴纸给我看,原来那上面有一个一个小洞,饲料可以从里面露出来,不会一口气全部倒完。
「是这样用啊,抱歉。」我懊恼的说。从小我就没有家人,学校的户外教学很少参加,假日更没去过农场或其他观光胜地游玩过,是出了社会后偶尔会跟着社区老人一起去大型庙宇参拜,远远看过小孩们餵鱼。
他淡淡道:「嗯,那你现在知道了。」
我泫然欲泣的看着他,直直盯着他不放。好想再餵一次啊,我儿时从来就没体验过,大了怕被人说幼稚,就更不好意思了。刚刚结束得太快,都还来不及感受箇中乐趣呢。
他有点惶恐的问:「你、你干嘛?」
「何拓……」
「不要用这种无辜的口气说话!」
「何拓……」
「不要装可怜!」
「呜呜,何拓……」
「……不要哭嘛。」
果真是十个直男十个吃软不吃硬,最后何拓默默的又去投了一罐饲料回来给我,我欢天喜地接过来,用正确的方法把贴纸撕开,开开心心的乱挥一通,一下餵左边,一下餵右边,边玩边餵,池子里的鱼张大了嘴把红红的小颗粒含进嘴里,简直萌坏我了。
我蹲在池边嚷着以后每天都要来玩。
少年抬起一边眉毛,露出怪异的表情全程围观。
何拓把我带到篮球场后就走了,我问他去哪,他说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