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远处就传来了警车的声响,周兒慌乱地叫他:“陈逆,去医院。”
她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像是发了疯一样捏着人的脖颈没松开手。
周兒只好掰着他的手腕,盯着他大声叫了声:“陈逆!你清醒点!”
陈逆手指一颤,松开手浑身无力坐在地上,视线出现周兒那张脸,又紧把人抱在怀里。
身子无力地架在她身上,声音虚弱又低:“吓死我了。”
连她衣服上都被沾染了粘稠的血,周兒哭着捂住他的腹部,脑子一片混乱地叫他:“陈逆你别睡着,救护车就来了。”
“你敢醒不过来,我就跟你一起死。”
陈逆下颚在她肩膀处,眼皮一张一合,意识回笼,痛楚袭来,疼的有些撑不住了,他死命抓紧女孩的衣服,低低地嗯了一声。
场面一度混乱,这个地点人不太多,来往人群看到这种场面唏嘘围观,好在救护车效率很快,没过几分钟就把人送入了医院手术室。
周兒满手是血的坐在外面,没多久,贺义像是一路狂奔跑来的。
他喘着气,盯着周兒身上的血痕,呼吸还没平顺下来,声调有些高问:“阿逆怎么样了?”
周兒眼底还浮着晶莹,一个抬头的动作,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沙哑颤抖:
“何伟是冲着我的,他给我挡了。”
“我,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贺义平顺着气息,坐在一旁,心里很乱,却也缓和着声调说:“没事没事,逆爷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况且那个何伟明显就是冲着阿逆去的。”
说完,他低着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持续绷紧的神经在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断裂开。
周兒猛地站起身,跟贺义齐声问:“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手术很顺利,刺得不算很深,还好手上抓了一下,休养几天就好了。”
刹那,贺义像是忽然瘫了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深深松了口气。
医生:“一会给他转到普通病房,需要住院一周。”
周兒点头说:“好。”
等人进来病房,周兒坐在床边,让贺义先回去。
“你回去睡吧,等明早再过来。”
贺义看周兒的状态很差,想让她好好休息,但人怎么可能会回去安心睡觉,也就点了点头。
“嫂子你别担心,医生都说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贺义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周兒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手指绞着手指:“嗯。”
她坐在病房,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睁着眼一晚上都没睡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儿还有些后怕。
这种场面,让她想起那天也是如此,本来打算杀了她的杀人凶手被明安挡住了,直直插入心脏,之后被他气急一脚踹人悬崖。
画面历历在目,周兒有些难以呼吸,手指冰冷,全身都在发抖。
整夜陈逆都没有睡醒,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六点,周兒正准备去楼下给人买粥,她熬了一夜,眼睛酸疼,手上的血跟身上的血渍都没洗干净。
这样子出去,可能会吓到小孩儿。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陈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周兒身子僵硬了一秒,回头,视线往下,看到那双被包着纱布的手,还没恢复,被包了一层一层又一层。
她低垂着眸,目光触及陈逆那双眼,瞳仁很黑,因为病态显得黯淡无光,整张脸都十分憔悴。
她另一只手一点一点把人的手指从手腕处掰开。
长发掩住面容,声音听不出情绪:“陈逆,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陈逆抿紧唇盯着她没吭声。
周兒压抑着情绪,极力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说,不要为了我受伤,我会恨你的。”
“我……”她沉了口气,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疼,眼泪不知觉往下掉。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此时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哭腔。
“我讨厌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她宁可躺在这里的是她,也不想别人牺命只为了让她安全坐在一旁。
陈逆垂在床边的手死命抓着她,不想松手,手掌心的血都从白色纱布中渗出来了。
病房里寂静到可怕,只有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
他苍白的唇勾出一抹很浅很浅的笑意,并不那么好看,有些病态无力,每一个字都仿佛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周兒。”
他看着人,笑得颓败又散漫:“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