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卫临走上前来,笑着问道:“苗姑娘做的肥肠鸡,可还有多余的,给军中将领们也发一碗。”
苗兰看了眼还剩的小半盆:“有呢,大将军若不嫌弃,我先给你盛一碗。”
她用勺子挖的时候,故意多挖鸡块,只挖了两块肥肠,怕卫临吃不惯肥肠,就没敢多挖肥肠。
卫临接过碗筷,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看着碗里丰盛的菜,除了有肥肠和鸡块,还有笋片、萝卜、木耳、菌子以酸菜,光看色泽和搭配就很好吃。
早年在家乡,家里穷,过年吃不起肉,他娘就在屠户那里买些猪下水回来吃,其中就有猪大肠。
吃肯定不是很好吃,尤其是猪大肠,那味道让他至今仍然有些畏惧。
他看出了苗兰的用意,于是在吃的时候,故意先吃了一块大肠。
本来他是做好了直接吞下去的准备,然而大肠入口的刹那,他整个人都怔住了,麻辣鲜香酸,各种味道交织萦绕在口里,说不出的奇妙,大肠更是一点腥臭味也没有。
“好吃。”他赞了句,接着又吃了一片青笋。
大肠,鸡肉,笋片木耳菌子……每一样都好吃,多种搭配一起送入嘴里,更好吃。
尤其是菌子,吸收了浓郁香味的汤汁后,味道绝了,一口菌子一口鸡肉,两种不同的食物搭配到一起,在口中融合出新奇的味觉感受。
卫临吃得停不下来,一撩衣摆,直接蹲在火塘边吃了起来。
他每次都是几种食物一起送入嘴里,肥肠搭配木耳,两种都是有嚼头的食物,嚼起来有韧性,嘎吱嘎吱的响,吃完后,辛辣味充斥在舌尖,浑身都热了起来。
当他把一碗肥肠鸡吃完后,长长地吐了口气,手一伸,看向岳风:“把你的酒给我。”
岳风常年酒不离身,腰间随时挂着酒囊,经常在战场上杀敌杀痛快了,仰头就是一口烈酒,受了伤,也不哼唧,依旧是一口烈酒入喉压住疼痛。
他虽然爱喝酒,但张持久度,并不是一个酗酒之人。
“给。”岳风解下腰间挂着的酒囊,扔给卫临,“这酒烈,大将军悠着点。”
卫临接过酒囊,笑了声:“我就爱烈性的。”
岳风哈哈一笑:“马可以烈,酒可以烈,但女人嘛,我还是更喜欢温柔的。”
卫临拔开塞子,仰头灌下一口,酒水顺着唇边滴落到脖子上。
他只喝了一口,舔了舔唇,把酒囊还给岳风,说了句:“无论是人还是物,烈有烈的好。”
苗兰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饭,当聋子,反正和她没关系。
她就是一个打工人,只关心月底的工钱。
秦州城内,赫连珪猛地一脚踹翻了身前的公案。
他提着刀走出署衙,一脸阴鸷地看向城门口:“吩咐下去,今夜戌时三刻,出城屠杀那群中原废物。”
赫连珪身前的一个中年男子上前劝道:“殿下,万万不可,臣听闻卫临帐下有个叫文卿的谋士,那人诡计多端,他们此番行径乃是诱敌之策,我们若贸然开城,正好中了他们的计。”
赫连珪一记冷眸扫过去:“本王意已决,先生休要多言。”
日落前,申时末,卫临把文卿叫到一旁的树下,询问道:“玉才,你看今夜我们是收兵回营,还是让苗姑娘继续做饭诱敌。”
文卿抬头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温和地笑道:“中午时,将士们不是在河里抓了些鱼吗?咱们趁着这美好的夕阳,让苗姑娘继续烤鱼,若有风更好,若没有风,那就让将士们用芭蕉叶扇风,扇也要把烤鱼的香味扇进秦州城内。”
卫临听得忍不住笑:“先生此计甚妙!临很庆幸,先生是我的先生,而非燕昭那边的。”
文卿温润地笑道:“将军过奖了,卿不才,能被将军看中,是卿的荣幸。”
卫临又问:“那我们何时回营?”
文卿看了眼城楼的方向:“戌时前拔寨回营。”
苗兰用昨天吃烤肉剩下的签子继续穿鱼,腌制好的鱼,或两条或三条穿到一起。
大的就两条一起,小的三条一起。
除了烤鱼,她还让人穿了些韭菜,烤韭菜也很香,韭菜味本身就浓,烤熟的韭菜味能飘出去很远。
她这边正忙着指挥人穿鱼穿韭菜,突然有人喊她:“苗姑娘,有人找你。”
苗兰回头问道:“谁呀……”
她刚问完,就看到被挡在外面的张恽和聂羽。
张恽看到苗兰很高兴,挥舞着手咧嘴笑道:“兰妹子,兰妹子!”
聂羽也笑着挥了下手:“苗姑娘。”
苗兰放下手里的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对身旁的人道:“我去一下。”
她走到营外,看了眼张恽和聂羽:“张将军、聂将军,你们怎么过来了,是找卫大将军,还是……”
张恽嘿嘿笑道:“我们是来找你的。”想到之前的隐瞒,他心里很过意不去,挠了挠头,“安宁初见你那次,主公隐瞒了身份,咳咳,是我们不对。但当时,主公也是不得已。”
苗兰回道:“我能理解,张将军不用解释。”
张恽道:“当时主公……”他瞥了眼卫临的方向,压低声道,“当时主公刚丢了关中,我们初到戎州,万事不得不小心,那天去安宁,主公是去视察的,只带了我和聂羽,身边没人,所以不敢对姑娘说出真实身份。”
聂羽道:“还望姑娘能谅解。”
“能谅解能谅解。”苗兰忙回道。
张恽又道:“兰妹子,主公说给你一月九贯钱,想请你到我们军中去做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