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鸟立刻嘎嘎作声抗议:“我那是体味人间酸甜苦辣!”
广寒没搭理它,示意何疏继续说。
何疏也发现了,对方不像初次见面那样神秘莫测,反倒像是对接触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想要从中汲取什么知识,目不转睛,专心致志,比何疏以前上主课还认真。
虽然外公严厉告诫他不能乱用请神术,但何疏还是私底下偷偷用了几次,有时候是帮好友家里人完成未了的遗愿,有时则是帮同学问事,每回都能请到正经阴神,且不是以附灵的形式,而是请灵,对身体损害很小,休息几天就能弥补回来。
毕业之后,老同学胡绘志找上他,提出合伙成立一家公司,表面上是做环保净化的生意,实际上就是帮别人解决一些怪力乱神的麻烦事。
胡绘志是个普通人,也没学过什么法术,他只是从小热爱玄学,自己杂七杂八也看了不少书,曾经亲眼见过何疏出手,惊为天人,就提出这样一个主意,算是把兴趣跟工作相结合。
何疏也颇为心动,两人商量一番,还真就把工作室开起来了,胡父是生意人,家境殷实,也有相应的关系人脉,很快就给两人的工作室拉来几个小单。
这种单子不算难,要么是某家孩子夜啼不止,要么是有人走夜路遇到鬼撞墙从此走霉运,何疏顺利解决,工作室名声很快在小圈子里传开去。
“这一天,小胡接到个委托,是他爸朋友的工地上出了事。”
工地是几栋烂尾楼,拖了十几年迟迟没有完工,换了几任承包商,因为附近有市体育馆即将举办大型赛事,此地已经严重影响市容市貌,市政府也受不了了,出面插手,招标找来新的承包商,胡父朋友费了一番力气才中标承包。
可事情恰恰就出在工地上,施工四个月,已经死了四个工人,竟是平均一月一个没落下。
有的是工地电梯失事坠下,有的是自己违反规定没戴安全帽被落下的砖头砸死,还有的是被钢筋从后背刺入穿心而过。
大部分死得很惨,胡绘志去现场看过,回头给何疏讲的时候,那表情都是拧在一起的。
工地其它施工流程都是符合安全规范的,除了那个没戴安全帽的工人,是因为头皮发痒临时把帽子摘下来想挠挠再戴回去,偏偏就在这半分钟内出事。
一切看起来就像意外的巧合,但巧合多了,总归是不正常的。
工程进行到一半,想撒手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但胡父朋友还是找了几拨高人去看,这其中就包括何疏跟胡绘志。
两个年轻人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阻难,对这单“大生意”,自然是摩拳擦掌意气风发。
胡父朋友找的另外几拨高人,除了何疏他们之外,一拨是风水先生,一拨是道士,还有一个不明来历的年轻人,原本安排错开行程,不知怎么的,几方人马都在同一天被请到工地来,大有互相一较高下的意思。
大家艺高人胆大,也不在意用这种场合来切磋,甚至还觉得晚上阴气重,比较好探查发现原因,便在当夜七点进入工地。
这工地一共三栋楼,准备建成一个小型住宅小区,楼也差不多建起来了,外墙还未封好,每层都是空洞洞的钢筋水泥混凝土,夜半风声呼啸而过,犹如灰色巨兽,阴森无言。
何疏讲故事不啰嗦,寥寥几句点出重点,连那几个同行也不介绍,就直入正题。
话痨鸟也不聒噪了,只是不时扇动翅膀,示意他讲得更快一些。
同行相轻,谁也不服谁,更何况除了何疏他们之外,那几拨人,据说都大有来历,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师高人,哪里看得上何疏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大家一言不合,当即分作几个方向,有人朝地下车库去,有人去三栋顶层,有人在工地周围察看,何疏他们则去了一栋。
电梯是施工电梯,他们没坐,直接步行一层层走上去。
步上六楼楼梯的时候,胡绘志忽然摸着脖子奇怪道:“你觉不觉得背后有风?”
何疏走在他前面,头也不回:“四面八方都有风啊。”
“不是。”胡绘志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冲着他后脑勺吹气一样,可回过头又什么都没有。“我老觉得这里有点邪门。”
“是挺邪门的。”何疏手里的小罗盘没有疯狂转动,反倒像坏了一样,不管怎么摆弄都是一动不动。“我早就让你别来了,你还非得跟着!”
胡绘志嘿嘿一笑:“这种大场面怎么能错过?再说了,你单枪匹马多没排面,我这不是来当你助理么,你看他们一个个,都前呼后拥的!”
他话没说完,差点撞上何疏后背,这才发现好友站着不动了,眼睛盯着右前方某处。
“怎么……”
胡绘志也跟着望过去,就看见前方柱子后面白影一闪而过,好像有个人瞧见他们看过去,赶紧藏起来一样。
可这大半夜的工地,哪来的人?
胡绘志心头一突,他天不怕地不怕,正要上前察看,却被何疏拦住。
“你在这等着。”
何疏说罢,当先上前,绕到柱子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寂静长夜传来一声女人惨叫,在空旷建筑工地上回响,穿透力极强,直接把两人都吓一跳,下意识循声望去!
是三栋顶楼的方向!
这些楼层建了十几层,三楼已经封顶了,从何疏二人所在六楼这里往上看,视野其实很有限,有一半被遮挡,只能看见两个人在楼顶推搡,在惨叫声发出的同时,其中一人正好被另外一人推下楼,化为夜色中黑漆漆的一点,发出怦然闷响。
何疏跟胡绘志目瞪口呆。
第8章
黑暗中,两人瞧不清对方被落下去的情况。
但从十几楼掉下去,能有什么好结局?
何疏他俩头一回撞上这种事,着实震惊了好几秒,一时不知道先跑到隔壁顶楼去擒凶,还是先下楼察看坠楼之人的伤势并报警。
“那工地要么是风水有问题,要么就是这块地下面有东西在作祟,不是你们能搞定的,就别班门弄斧了,赶紧走吧!”
听到这里,话痨鸟实在是忍不住了。
何疏苦笑:“我那会儿初出茅庐,仗着点本事就见风长胆,只当此地有厉鬼作祟,异常凶猛,如果就此退却,其他人又没走,我们公司招牌岂不是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