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 冷淡的目光直直看向了他, 透过镜子与他对视,问:“怎么?”
“小姐……”赵鼎踯躅:“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意思?”
他点点脸, “你、你脸色不大好……”
“会吗?”章晚说:“我没感觉,只是个难缠的家伙走了。”
“哦。”赵鼎松了口气, “这是好事, 以后就不能来烦你。”
章晚点点头,“我也这样想。”
赵鼎愉快:“那我送小姐回家?”
他刚问完,章晚电话又响了,这次, 她明显的僵住了身体。
赵鼎心里咂摸, 这都怎么回事,本来今天他来的路上,一直担心下大暴雨路上交通不便, 积水要是没过膝盖了走哪条路好,现在倒后, 雨没下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电话直接走不了了。
而且, 看样子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电话,这个来电断了几次, 小姐才缓慢接起来。
没几分钟, 她便挂了电话, 说了个地址。
“啊。”赵鼎愣了下。
那……不是她和厉斯远曾经住的房子吗?
现在去那里……
“怎么不走?”章晚蹙眉问。
“走走。”赵鼎再不敢多想,当即发动了车。
章晚下车后,站在商渔和厉斯远同居三年的别墅前,想不起自己上次来是什么场景,但总归几次来这里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记得第一次,是她刚知道商渔得病没多久,她从溱溪回来,踏进这间别墅想着要如何实施商渔给她的任务,结果便看到了电视上的采访,没再犹豫收拾好了商渔的所有行李,转身去找温舟勍。
时隔六年,她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到来的重逢。
现在站在沙发前,才恍然发现,她同时也把商渔十六年的血和肉像清扫垃圾一样清走了。
“这是你选的沙发,你很喜欢,还记得吗?你说像躺在我的怀抱里,陷进去就不想起来。”
章晚转身,“我不是失忆了,我只是不是商渔。”
“小渔……”厉斯远走近,章晚躲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你说想和我聊聊……想和章晚聊聊,我才来的,我希望今晚不是再次重复无意义的话。”
毕竟,她现在累的只想躺回自己家的沙发上,虽然那个沙发不是她选的,可能也不是温舟勍选的,但是她躺到上边,温舟勍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牛奶,把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按捏她的额头,说:“闭上眼眯会。”
厉斯远目光灰败,“……章晚。”
“嗯。”她看向他瘦得愈发明显的下颔,说:“你应该明白她做这一切事的缘由,她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子。”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厉斯远苦笑,仓惶的看着她,“按照她设计的那样,因为她的离去,很快投入新的生活?”
“即便我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依旧以为她爱上了别的人想要离开我,我便能真的忘记她,在一段时间的痛苦后再爱上其他人吗?”
“如果可以,为什么我们会纠缠十六年。”
“她给你讲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厉斯远问。
“嗯……以防露馅。”
“哈。”他摇了摇头,面容苦涩,“那你应该清楚,当初我有多抗拒她搬进这里,那件事之后她离开卡朗,我以为我们要到此结束时,她又回来,强势的闯入我的生活,誓不罢休。”
“我看着她住进这里,就好像看着自己往设好的陷阱里跳入。”
“我像一头羔羊,挣扎了六年,最后,我认输了。”
“那天早晨,就是这里。”厉斯远痛苦的看向章晚坐着的沙发,“她坐在这里,对我说想分手。”
昨晚的疯狂还印记在他□□的背上,红色的指甲印点燃了一个火热的夜晚,厉斯远餍足惺忪,只一个劲口渴,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小脾气。
“我说,行,分。”
厉斯远像是抱了一百只刺猬在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刺痛,可是如果能收回那句话,他愿意再来一百只刺猬啮咬。
“是不是,是……”他停了下,压着身体的颤抖问:“是不是那天,她知道自己,自己要……”
“是。”他说不出口的话,章晚给他补完,“她病了,没救。”
厉斯远身体抖了抖,在章晚要起身扶他时,他按住沙发,“没事,我没事。”
章晚看着他紧紧抓着沙发的泛白手指,抿紧了唇。
偌大的房间里,一是只有安静、脆弱的浅浅呼吸,如同沙滩边涸辙的鱼。
她眼前放了一个悬置的沙漏在流淌细沙,生命力也随之一分一秒间消耗。
“厉斯远,你去医院看看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也没强到哪里去了。
“她在哪?”
章晚心口一空,片刻,她滞涩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