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谁大晚上来拍门……”他满怀怒气的声音在开门看到穆格手里那支枪时戛然而止。
他眼里露出惧色,想也不想就将门合起,想把他们挡在门外。
但穆格蓦地伸手扶住了门框,冷白的掌心扣在门板边缘,丝毫不给他关门的机会。
“你们什么事啊?”那男人进退不得,抖着声音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女朋友受伤了,给她包扎一下。”
“不接不接。”在这种特殊时期,没人愿意惹麻烦,更何况还带着枪。那人死死地拉着门把手,“我们关门了,你去找别人吧。”
他透过门缝瞧他们,穆格终于忍无可忍,一脸痞戾地把枪架在他的头顶。
他可是连她脚背划伤都不许她下地的人,岑旎生怕他真的开枪,见状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说,“我不包扎了,我们走吧。”
穆格没有松手,依旧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手上的寸劲十足,“见死不救我看你也别做医生了。”
他声音的阴鸷,威胁之意不言而喻,那人被说得心虚,威逼之下立马怂了,松开手连连求饶:“我接我接,我不收你钱,我接!”
穆格把门踢开,搂着岑旎走进诊所。
“你坐,你坐这。”男人立马变得殷勤起来,让岑旎在一张木椅子上坐好,然后转身拉开抽屉柜取出纱带和止血药剂。
穆格的脸色这才变缓了些。
他托着枪,半蹲在岑旎身侧,摸着她的手安静地看着医生操作。
“嘶——”冰凉的药水触碰到肌肤,疼得岑旎倒抽了口凉气。
她那道血痕足足有一指长,暗红色的血液已经顺着脖颈流到了锁骨上,留下斑驳的血迹将衣领附近都染红了。
穆格无比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紧紧地握起她的手,把唇贴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遍又一遍。
他粗粝的指腹摁在她的手心里,岑旎感觉掌背和掌心都是麻的,挣了挣手腕说,“别亲,我的手脏。”
她刚刚扑在地上,全身都是脏兮兮的,除了灰尘还有血迹。
“我不嫌弃,我也很脏。”他依旧低着头啄吻她的手背,延展到她那截小臂。
那医生原本对着穆格那副狠戾的表情是心惊肉跳的,上药处理伤口的过程用余光瞄到他亲吻岑旎的缠绵模样,手上的动作不觉顿了顿。
“会留疤吗?”穆格察觉到他的动作停顿,突然发问。
医生又再度紧张起来,“如……如果处理得好就不会……”
“那你仔细点处理。”穆格再次严肃起来。
“好,好的,放心。”医生小心翼翼地用棉花擦拭岑旎颈侧的肌肤,干涸的血痕几乎将整整一团的酒精棉都染成暗红色。
仔细把伤口消毒完,医生这才剪下纱带和纱布,将岑旎的下巴包扎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碰水。”终于忙完,他紧张地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
“谢谢。”岑旎真诚地朝他道谢,转身时瞧见穆格指尖勾起她耳畔滑落的鬓发,然后冷冷地从裤袋里摸出一沓面值一百的美钞,按到了医生面前的桌子上。
“走吧。”穆格拉住她的手出门。
医生收起药箱,抬起头时发现面前的美钞,满脸诧异,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人已经走远。
上车后,穆格没有着急发车,岑旎问他现在是不是回公寓。
他压着方向盘,默不作声地端详着她的下巴那块纱布区域,终于忍不住地抬手,在快要摸上去的同时突然转变了方向,摁向她的后颈,低头就吻了过来。
岑旎缩了缩脖子,感受到他的吻不轻不重,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但又是那样的情不自抑。
穆格闭着眼,不敢用力,似乎怕把她弄疼,但又不舍得放手,怕她消失,内心的矛盾纠结得痛苦。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如果她扑过去的时候,那一枪打在了她身上,他只觉得这一辈子自己的心也会跟着死去。
他八岁的时候和母亲一起被绑架,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枪击穿心脏,血液溅在他的脸上和眼皮上,这些他不愿回想的经历涌上心头,就是一块永不结疤的缺口。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再经历一次自己心爱的人中弹死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无尽的痛苦,彷徨失措,万念俱灰都不足以形容那种感觉。
他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八岁那年他无力拯救他的母亲,但是二十八岁的这年,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有能力救下他心爱的人。
“chloe.”他一边吻她,一边呐呐地喊她。
“嗯?”岑旎晕晕乎乎地应了声。
他喊了她,但是却没有往下说话,而是整个人亲吻着靠了过来,宽大的手掌压在她的头发上,将半个身子都欺压到副驾驶上。
岑旎被他那占有欲逼到了车窗边缘的小角落,仰着头,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强势。
原本的她被他弄得有些招架不住,但一想到面前的他完完整整、无伤无痛的,她的内心只剩下满足和窃喜,于是便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慢慢伸出舌头回应他的吻。
感受到她的主动,穆格更深地撰住她细弱的手腕,吻得忘乎所以。在严丝合缝的交缠间,岑旎耳朵分明听到了那种格外暧.昧旖旎的接吻声,在静谧的夜里、车里特别令人耳红。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谈起在eoos supermarket超市里发生的事,但这个吻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各自都刻骨铭心。
汽车沿着荒原上的唯一一条笔直的公路往前开,因为布达罗亚的燃油短缺,黑夜里一辆车都没有,岑旎也不知道他从哪找到这么一辆能开的车,好像还是防弹的。
路上的时候岑旎问他要载她去哪。
穆格沉着声说去加略利平原,需要穿过沙漠才能抵达。
“为什么要去那里?”岑旎问,“我们不回公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