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振洲牵着夏居雪的手, 几步走到?床头柜跟前,那上头, 搁着他?的行李袋。
撕拉一声, 行李袋的“肚皮”被拉开了?, 里头的衣物被邵振洲一样样掏了?出来, 随手放在?身边的大床上:一件女式外衣, 一件高领毛衣, 一套秋衣秋裤, 最?后是一条黑色长裤……
除了?大男人?不好买的“小衣衣”,从里到?外全都?给整齐活了?, 也?都?是这?年月流行的且适合这?个季节穿的。
夏居雪瞪着眼睛,直到?看?到?邵振洲终于停了?下来,才有些艰难地发问:“……这?些,全都?你今天买的?”
邵振洲轻轻地咳了?一声:“嗯,中午你不在?,我先去找了?趟老战友叙旧, 后来又去百货大楼逛了?逛,觉得挺适合你的, 就买下来了?。”
至于售货员大姐看?他?时, 那仿佛看?到?了?什么珍稀物种的满脸噌噌噌放光的表情,以及那一大串串不要钱似的夸赞话, 什么“好男人?”、“疼老婆”、“有眼光”……就不必说了?。
邵振洲重新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夏居雪,轻声问道:“喜欢吗?”
四目相接,夏居雪只觉得一颗心倏地荡了?一下,既有甜蜜,又有几分好笑,当然,更多的还?是甜蜜。
她虚虚地拿眼嗔他?,话也?是软软的:“喜欢是喜欢,但你是不是傻,哪有人?没事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的,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说的是责备的话,但那语气却又分明是欢喜的,所以说,女人?就是女人?啊,论起“口是心非”来,男人?只能投降。
当然,这?些,邵振洲自是听出来,也?看?出来了?,听出来看?出来的他?,心情很好,心里那股汤汤水水的绮念,又像春雪覆盖下的麦苗那般,经春风一吹,又重新发芽了?,蠢蠢欲动?了?。
心随意动?。
邵振洲没再克制自己,双手环住夏居雪的腰,脸就压了?下去,有些硬扎扎的胡茬,芨芨草一样在?夏居雪的脸上刷过,啧啧的暧昧声,很快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响了?起来,伴随着他?沙哑的声音,以及话里有话。
“喜欢就好,我也?很喜欢……”
喜欢得,都?要炸了?!
至于以后的日子,肯定是过的,而且还?会?越过越好,毕竟,他?有这?么好的媳妇儿呢,让他?喜欢得不能遏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越长,喜欢的越多,越重。
男人?的吻愈发激烈,口干舌燥,身体更燥。
有某种东西快速朝末端汇聚,在?体内流淌叫嚣,邵振洲依着本能,把夏居雪放倒在?了?床上,探向那片白腻细密……
火越烧越旺。
须臾,就在?身体被彻底烧得不能自控前,夏居雪的手及时抓住了?邵振洲的,软软的,却又让男人?无法拒绝的声音,流淌过他?的身体。
“等等,还?没洗澡呢……”
沸腾的火被抽了?柴薪,邵振洲心里哀嚎一声,只能无奈地抬起头来,耙啦了?下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好,你先去洗……”顿了?顿,又道,“我去一楼公共浴室洗……”
要不然,他?怕媳妇一出来,他?就没有那个“洗”的心思了?,但他?用后脑勺想也?知道,依着自家媳妇的性子,肯定又是不依的……
所以,还?不如兵分两路,节省时间!
邵振洲又流连不舍地轻啄了?夏居雪两下,这?才同意暂时“撤兵”,突然,屋外走廊里“砰”的平地一声雷,一个咋呼呼的小炮音穆然响起,是个男孩子的声音,拔得又高又尖又细,还?带着浓浓的乡音。
而那话里的内容,更是令人?啼笑皆非。
“哎哟,妈诶,我弟娃儿又拉了?一大坨硬屎粑粑,把茅司(厕所)又堵起来啰!”
而随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嚷,走廊里很快蔓延起一股强烈的、夹杂着各种酸腐气息的屎臭味儿,随着风儿飘啊飘扭啊扭钻啊钻的,最?终,成功地蹿进众人?的鼻子里……
夏居雪平时虽然没少?跟粪便?打交道,可冷不丁还?是被这?股直扑天灵盖的巨大臭味儿给呛了?一下,整个人?差点窒息,赶紧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鼻子。
臭,实?在?是太臭了?!
鼻子同样在?闹“革命”的邵振洲,则是一脸失笑,看?来是招待所的下水道又被堵塞了?,他?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啧!
部队招待所,除了?像邵振洲夏居雪这?样临时住的,还?有一些长住的家庭,基本上都?是已经达到?了?随军条件,但因为?单位住房紧张,一时没能安排下来的,但不管是暂住还?是长住,这?臭味儿可不认人?,全都?无差别攻击,加上空间密闭,这?味儿就更要老命了?!
所以,大家很快都?被惊动?了?,屋门陆陆续续被打开来,走廊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有满脸好笑的,有骂骂咧咧的……
一名大嫂旋风般冲向自家儿子,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就是一记三连拍,啪啪啪,巴掌落在?小屁屁上,又脆又响,而比这?更响亮的,是大嫂同样带着浓浓乡音的大嗓门。
“你个衰娃儿哟,你给老娘说说,这?个月你是第几次拉屎堵茅司了?,你是拉屎粑粑呢,还?是拉石头儿哟,你老汉儿是穿军装当兵的,不是专门拿着竹片片儿,给你捅茅司的……”
小孩子满脸委屈,红着脸蛋,仰起脖子不服气地大声回嘴:“关我啷个事哟,那茅司又不是我一个人?拉的,我啷个晓得我一拉它就堵了?!你打我屁股dudu有啥子用啰,又不是我的屁股dudu闹的!”
“噗哈哈哈——”
女人?们还?好,男人?们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原本还?因为?味道太要命,皱着眉头骂骂咧咧的人?,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也?忍俊不禁起来。
夏居雪和邵振洲也?忍不住莞尔,这?熟悉的乡音哟,听起来,真是该死的亲切又好笑……
就在?一片笑哄哄中,孩子的老汉儿,招待所公务班的老班长拿着一个长长的竹片子过来了?,嘴里还?在?叨叨地念着自家婆娘。
“你这?个婆娘,也?真是的,你又打娃儿做啥子嘛,我不是说了?,这?茅司天天辣么多人?又蹲又拉的,又不是第一次堵了?,捅捅就好了?嘛,怪娃儿的一坨屎做啥子……”
“哈哈哈!”
欢笑声更大了?。
*
在?王班长娴熟的捅厕所手艺下,今晚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宣告结束,众人?各回各屋,该干嘛干嘛,邵振洲刚刚被打断的念头,又续接了?起来。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新毛巾和香皂递给夏居雪,眼睛里带着两簇小火苗:“我去楼下洗,很快就回来。”
夏居雪:“……谁要你快回来了?,真是不要脸。”
邵振洲哈哈笑,又亲了?她一下后,抱着盆,心情愉悦地拉门出去了?,夏居雪这?才红着脸,也?一头钻进了?卫生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