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了两声,卫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对姜邈说道:“东家,我不想姓卫了,我跟你姓姜好不好?做东家您一辈子的家仆。”
姜邈愣住了,她不知道卫风怎么突然又这样的想法,但她没办法忽视卫风绝望中带着期待的眼神,点点头回答道:“当然可以!不用当我一辈子的家仆,跟我姓姜了的话,我就当你是我弟弟。”
卫风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涨红了脸,他没有想占东家便宜的想法,他知道东家没有别的亲人了,但他是东家买来的,怎么能做东家的亲人呢?
可他真的好想做东家的亲人啊,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带着点梦幻的感觉说道:“东家知道吗?我本来想着如果东家不同意的话,我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野风,悄无声息的掠过无人的旷野,又消失的不留痕迹。但我现在不是野风,而是姜风了。”
他眼睛亮亮的,仿佛带着两簇微光。
姜邈心头一酸,眼眶发红。
虽然她不想提,但是快到探视的时间了,姜邈最终还是提起了卫风的母亲。
“你母亲……”
但还不等姜邈说完,已经猜到姜邈要说什么的卫风打断她道。
“不用了东家,夏哥秋妹月怜姐甚至还有孙先生他们都给我凑了点钱,我已经留给她了。省吃俭用的话,也能撑不短的时间。我也跟她说了,她如果觉得太辛苦的话,就找个人改嫁吧。没有我这个累赘,她总归能过得更好一点。”
卫风释然的说道,在没有他之前,在他还不懂事之前,他父亲那么一个酒鬼,他母亲依旧还是拉扯着他活过来了。
如今牵累他母亲的两个人都不在了,希望他母亲能过得轻松一点吧。
孤身一人的寡妇,总比带个累赘儿子改嫁容易。
只要他母亲稍微用点心,再差的人也不可能比他爹更差了。
他本来就欠东家很多,不能再将他母亲的事情都让东家来管,那他真的就太无耻了。
姜邈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说白了这孩子已经给他母亲做了他能做的所有的安排了。毕竟姜邈再心疼这个孩子,却也完全没有照顾他母亲的义务。
但她愿意看在卫风的面子上,若他的母亲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伸一把手。
至于其他的,就不能了。
姜邈出大牢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见到了拐角处的谢钧。
谢钧也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甚至表情神态都直白的告诉姜邈,刚才法神的事情,他都已经尽收眼底了。
姜邈心中霎时间就升起了一种被窥探隐私的不悦之感,虽然她们说话确实也算在公众场合,但是这种藏起来不出声的偷听,怎么也不会让人心情愉悦吧。
说服自己忽略这件事情,姜邈并不想跟谢钧搭话,便拱手行了个礼便要带着余安离开。
谢钧拦在了姜邈面前,颇为惊奇的看着她。余安连忙想将姜邈挡住,却被姜邈拦住了。
余安不过一个小厮,没有必要和谢钧起冲突。便是有武宁侯府这个靠山,若余安在谢钧手里吃了亏也是不好讨回来的。
谁让这是一个过分重视身份地位的时代呢?
“谢大人有何事?”姜邈心中再不悦,也不会当着人的面表现出来,礼貌平和的问道。
看着姜邈拦住那个小厮的动作,谢钧语气不明的对姜邈说道:“不合时宜不分对象的心软和善良只会成为你的弱点。”
而弱点也正是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利用的东西,比如他。
姜邈对谢钧没头没脑的话十分的莫名其妙,但她不认为谢钧说的话和她有什么关系。
什么是合时宜,什么又是合适的对象,恐怕谢钧所指都是谢钧他自己的标准。
可她又不是谢钧,她只遵循自己的标准和原则。
“多谢谢大人提醒,若是无事,容我先行告辞了。”
这次谢钧没有再阻挡,只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他仿佛问旁边的人一样的自言自语:“一个蝼蚁罢了,她还真是过分善心了是不是?”
那差役还以为谢钧在问他,又看他仿佛和姜邈的关系不错,连忙应声道:“可不是,如今京都都传开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厚道的东家啊?”
差役这话说的可不是假话,哪有东家会在卖了死契的仆从犯事之后,还专门赶回来帮忙的?不追究责任就不错了。
刚刚还为了探视和那小子在牢里能不太受苦,还花了不少银子呢,但这就不用跟谢大人提了。
姜邈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之后,谢钧才往谢铭的牢房里走去。
谢铭的牢房跟刚才卫风的牢房完全不一样,不仅光线不错,稻草堆变成了柔软的床铺,本应该空荡荡的牢房中,不仅有一个不错的桌子,甚至连洗漱盆架都有,简直像个稍微简陋一点的客栈。
牢里的人坐在牢房里看书,听见有人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玄鸟卫的谢钧。
他虽然看起来不如以前光鲜,却也没多少狼狈的神情。
啧,还是这么会装。
“兄长。”谢钧声音淡淡。
…………
姜邈回到武宁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但她走到清苑园的时候,却发现陆澹正做着轮椅在清苑园的不远处抬头看着头顶的暮色。
旁边的人提醒了他一下,他才转过头来,看见刚回来的姜邈便笑了。
“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