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珹王就被久违的烈日刺得眼睛发痛。
他抬手下意识挡了挡,下一刻,自己的下颌就被一双粗粝的大手捏了上来。
冰凉又苦涩的药丸顺着他的咽喉滑了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珹王向后退了半步,不停的用自己的手指去抠喉咙,企图将那个早就滑进胃腹的药丸给吐出来。
卫南寻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珹王撑不住痛,直接瘫坐在地上。
再然后他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卫南寻把两个胳膊卸掉了。
后知后觉的珹王这才觉得巨大的痛楚从双臂连接的关节出袭来,吱哇乱叫起来,他呲着牙指着卫南寻,“你、你个景国狗怎么敢!”
“大哥,你乖一点。”苏扬舲绕到了卫南寻前面,弯腰对他说:“若是此次谋逆之事与大哥无关,我定当会在日后去大哥府上负荆请罪。”
“苏扬舲!”
卫南寻一把从珹王的袍子上割下了一块布料,揉成团塞进他的嘴巴里,又将他的腰带拆下来,困住双手,自己则拉住另一头,道:“好吵。”
苏扬舲走到了隔壁那个房间时,道:“得把淳华也带走,他可是北辽来的贵客。”
淳华郡主一改往日的高傲,看见苏扬舲走进来,眼睛瞪圆泛着水光,哀声求道:“四皇子,你放我出去吧,求你了……”
苏扬舲没说话,他环视一圈,这屋里一应俱全,桌上还有早晨剩下的膳食,看得出淳华大约也是没什么胃口。
但是这屋里却有股难闻的味道,他揪着眉头道:“淳华郡主,母后本意只是对你小惩罚,并未亏待的。”
淳华却暗自垂泪,“虽无不好,但我……”
话未说完,只见她突然眼梢吊起,右手从腰间摸出暗器匕首,冲着苏扬舲的眉心狠狠扎了下去。
卫南寻虽然眼睛看不清,但是耳力极好,在她走的那几步就听见衣衫与金器摩擦的声音,便早早护在苏扬舲身侧,淳华突然出手,他毫不费力的就反手抓了淳华的小臂,将她推到桌边,磕掉了手上的匕首。
淳华等着他的脸,啐道:“呸,卫南寻你真把自己当成他的狗了?这么喜欢舔这个快死的四皇子吗?”
“卫某依旧百人直挑你北辽的营帐。”卫南寻冷冷的笑着。
“南寻,咱们走吧。”
苏扬舲倒不是担心事情会有什么变化,而是他忽然又翻上来的一阵难受。
卫南寻转身时,就看见苏扬舲的皮肤又白了几分,阳光下那身子仿佛比纸厚不了多少,偏偏这个时候,甄大夫也没办法来看诊,只好加倍小心照顾着。
苏扬舲被胃腹里那阵翻滚折磨的狠了,实在忍不下去,疾跑了几步到人看不见的角落,将那些闹腾的欢的东西都吐出去,才觉得好了许多。
四肢瘫软、只想找个地方躺着睡觉。
苏扬舲觉得最近身上懒得很。
整个宝华殿都被重兵层层把守起来。
这次跟着姜帝来行宫的文官武将,都被安排在了宝华殿不同的殿室里,就连番邦之国的使臣,也被分别安置在了不同的房间。
不过,当苏扬舲带着珹王和淳华来到宝华殿正堂时,姜帝还是让人把北辽使团的统统叫了过来。
“这是你们大姜自己的内乱,与我们无甚关系。”奚漾表面看似平静,但是他额头上的冷汗和闪烁的目光,都昭示着他没那么镇定。
他死死盯着苏扬舲,心里还在记恨着他的那一剑。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苏扬舲上前半步,他冷笑着问:“原来北辽早就投靠了我大哥,也有意与我大哥结盟,那还来我大姜美其名曰选夫婿,有何意义?”
“这可不算是投靠。”奚漾看了看淳华,又看向一脸痛苦的珹王,自己说道:“是淳华自己与珹王有了情谊,才会走到一起,与我们北辽有什么关系?”
姜帝此刻在龙座之上,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几人,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他对珹王拧着眉头问道:“珹王啊,此事可与你有关?”
苏宁宴脸色煞白,听完此话更是冷汗涔涔,顺着鬓角向下流淌,“与、与儿臣无关,都是、是老四从中挑拨,陷我于不义。”
“这么说来,跟魏宋仁里应外合打着勤王旗号的人不是大哥您?”苏扬舲弯下腰,直直盯着瘫在地上强忍疼痛的珹王。
“自然、自然不是本王……”
“那大哥说,要与魏宋仁里应外合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我哪知道是谁?”珹王抬着眼去看苏扬舲,他心想如今这危机重重的时刻,量其也没有证据,不如就打死不承认。
一旦让他放了,日后魏宋仁带兵来时,他也可以依照之前的谋划,带着禁军策应。
即便是禁军如今被秦绍握在了手里,也只是寥寥一千人,又如何能抵挡的住三万五原军?
“有可能是老二,他最得民心,不是大臣们都爱戴他吗?为什么不会是他?”珹王此刻开始了胡乱攀咬,以此来霍乱姜帝的心思。
在高位者最怕的不就是被人觊觎自己的权力吗?
“也有可能、是你!老四!”珹王的两条胳膊动不了软软的耷拉在身子两侧。
姜帝一拍龙椅扶手,怒道:“胡说!一派胡言!”
“父皇,你不要被老四蒙蔽了,他身边站着的这个人,可是景国的前太子,让北辽人闻风丧胆的追风将军,可父皇你再看看现在,这人还几分当年的锐气?”珹王狠狠的说着。
一时间,殿中寂静之极。
苏扬舲感觉到了卫南寻的怒火,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适合在此事上多说什么的,苏扬舲回握住他有些暗暗发抖的手掌。
一股极寒的冰凉瞬间蔓延开来,让卫南寻的灵台清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