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过一会卫质子的马车就会经过这里了。”允乐弯下腰,指了指另一侧房顶上,好像黑压压有几个脑袋,说:“他们埋伏在那里,等会我看见马车就会让他们下来,等到他们抓住卫质子,您在上前解围,时辰刚刚好。”
苏扬舲点点头,向后躲了躲,忽然又想起什么,凝眉问道:“那个尹川呢?解决了吗?”
允乐眼珠转了转,带着几分犹豫说:“我找了两个人去先引开他,但是……”
“但是什么?”
“那个小骗子功夫极高,我怕我找的人拖不了太久。”允乐垂下头,声音小了几分。
“我有没有跟你说,尹川才是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的关键?你找两个人怎么可能拖得住他?”苏扬舲着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过了一会他才叹了口道:“也只好如此,你去拖住尹川。”
允乐瞪圆了眼睛,“我?我去?”
苏扬舲瞥了他一眼,面色沉了下来,“你不去,难道让我去?”
“主子,允乐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我若不在您身边,万一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好?”
苏扬舲望了眼大街上缓缓驶来的那辆熟悉的马车,向后挥挥手,道:“别废话,快去!不然来不及!”
允乐满目担心,只好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之后又向身后望了望,大声道:“广地,你跟着主子,若主子殿下有半分闪失,我要你狗命!”
苏扬舲不耐烦的催促,允乐不放心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屋檐上躲着的那几个「刺客」,只好飞身一跃,终是踩着屋顶青瓦轻步弯身走远。
卫南寻坐在马车里,他眸色深沉,表情肃然。
昨日入夜,尹川带来了暗桩传的信笺,巴掌大的小纸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这是他来到桦雾府后收到第一封密信,信中写的是近期暗桩收集的一些情报,本来他是不必亲自去暗桩的,只需要将重要的信息用同样的方法给尹川即可,以他的功夫,绝对可以自由出入。
但是,就在前天夜里,一向自诩脚下功夫极好的尹川,却在跳到无尘院正堂屋顶的一瞬间,被苏扬舲身边的近身侍卫允乐抓了个正着。
允乐倒也没说什么,只问他为何不从正门进出,尹川自然没有理他,但是经过此事后,卫南寻便谨慎起来了。
如今他的境遇,还是加倍小心的好。
行至中央大街,卫南寻忽然听见车外传来几声异响,他捏紧了掌心,冲着外面唤道:“尹川!”
连唤两声,车外仍没有应答。
卫南寻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他向来没有情绪起伏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波动。
就在此刻,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卫南寻虽然目不能视,但是常年练武将他的耳目滋养的灵敏异常,好像是有人从旁边突然冲了出来,将他的马车团团围住了。
卫南寻冷冷笑笑,原来他早有察觉。
怪不得允乐会在屋顶抓住尹川,还对他一番询问,这都是逼他出府亲自去联系。
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个病恹恹的四皇子。
卫南寻并没有动,想通这些个中环节之后,心情反而沉静了下来。
他虽然不知道苏扬舲的目的所在,但想来应该是想抓住他的一些把柄,好在日后可以拿着手中的把柄来威胁自己。
哼,想得还真美。也随之照射了进来,有人钻进来并不说话,但是寒风凌冽,剑气直逼卫南寻的脸面而来。
卫南寻虽然内力不再,但拳脚招式仍深深铭记于心,听着剑刺破空气的声音,迅速闪躲,他身子一滑,轻易躲过了对方刺来的剑。
作为刺客,这人功夫也太不够看了。
但车厢逼仄、狭窄,不易闪躲,卫南寻觉得还是要想办法到外面。
一来外面空旷容易躲避,二来动静闹得越大,他身边潜伏的那些人便更容易发现他,一旦他有危险,必然会挺身而出。
如此想着卫南寻快速向旁边一斜,身子轻巧的从门口滑了出去。
车外的几个刺客眼见着卫南寻出来,便也提剑围了上来,几人挥舞着剑看似招招凶狠,实则手上根本毫无准头,说是花拳绣腿也不为过。
卫南寻应付这几人依旧是绰绰有余。
苏扬舲在一旁的小巷里看着那几人与卫南寻缠斗,眼见他身姿流转仿若浮云一般,心中不免感慨,若不是中了毒失了武功,还不知此人该是何等的英勇。
仿佛已然从这番不入流的打斗之中,他看见那个驰骋沙场凶悍无比的追风将军。
就是这样一个愣神,忽然街上的形式急转直下,刚才还可以与几个「刺客」一敌的卫南寻,眼见着就落了下风被人用剑直逼命门。
幸而他脚下利索,大约是耳朵也十分好使,才堪堪躲过那致命一击。
那人也是一身黑色紧身短打装扮,脸上戴着与允乐找来的人相同的铁面具。
但,苏扬舲从他露出的那双猩红眼睛里,看见了浓浓的杀意。
“广地,快上!”苏扬舲怔怔的望着街上,心里慌得很,不是说都是假的吗?
说好了做做样子,让他英雄救个美,怎么这人处处紧逼,招招毙命呢?
广地及时冲了上去,挡在了卫南寻的前面,与那人兵刃相迎。
苏扬舲开始感觉害怕,他是真的在那人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杀气。
满目紧张中,苏扬舲还是冲了出去。
卫南寻脚下步子虽快,但失了全部内力,几个闪躲已然让他筋疲力尽,每走一步都觉得筋骨扯着剧痛,仿佛无数虫子在啃食他的全身上下。
那刺客脚下太快,他几个呼吸间就冲到了卫南寻的面前,已然超越了可以躲避的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