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事人眼皮底下画小像,徐嘉宁紧张得不行,手心冒汗,心脏砰砰直跳。匆匆完成后,她将纸张迅速折了两折,盖上笔盖。
一阵轻盈的风顺窗而入,轻而易举吹走单薄白纸,恰巧带到床边。徐嘉宁屏住呼吸伸手够,结果被子起伏间又带起小风,把摇摇欲坠的纸张彻底吹落床下。
强撑身体的徐嘉宁顺间塌了下去,额头还万分不幸地撞到了柜子上,引起不小的动静。
闻朔闲散的姿势微微坐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徐嘉宁微红的额头。他摁灭手机,低头边揉脖子边说:“什么东西掉了,我帮你拿。”
“没、没什么,”徐嘉宁心弦紧绷,不自然摇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她就身体往床外挪动,尽力伸手去拿落在地上的画纸。
闻朔挑眉轻啧了声,他没听徐嘉宁的话,反而从椅子上起身,不紧不慢走到徐嘉宁面前,先一步弯腰把那张纸捡了起来。
“是这个?”闻朔两指夹着纸张晃了晃,唇角笑容玩味,“这么紧张……”
“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脸涨红一片,徐嘉宁伸手去抢,“没什么,你快给我。”
逆反心理一上来就不可收拾,徐嘉宁越是抗拒他看到,闻朔越是想逗她。他慢慢抬高手臂,总在徐嘉宁要抓住的下一秒猛得往上提,看着气鼓鼓的徐嘉宁,他眼底满是恶劣的笑意。
急于拿回小像,徐嘉宁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离床沿愈发靠近。最后一次蹦起来伸手抢的时候,如果不是闻朔及时扶住她,只怕是要栽倒到瓷砖地面上,磕个头破血流。
肩膀被人牢牢扣住,徐嘉宁被抓得生疼,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
“抱歉,”闻朔眉眼敛去笑意,他松开手,把折叠的纸张放在徐嘉宁摊开的手心处,“这个还给你。”
刚拿到小像,徐嘉宁立刻塞到衣服口袋内,反复确认不会掉落后才把手抽出来。见她如此谨慎的模样,闻朔随口问道:“手写的情书?”
徐嘉宁睫毛微颤,半真半假说:“不是,是随手画的画,不太好看。”
闻朔了然点头,两人之后再没怎么说过话。
拔针时已经是四点多,听说徐嘉宁跑完步差点晕倒,杜经纬担心学生健康,特意批假让她早回家休息。
夕阳西下,蓝空上的白云被晚霞晕染成大抹瑰丽的红色,同仍夹带干爽的微凉晚风一同飘动。
闻朔单手拎着徐嘉宁的书包,把她送到校门口。他单手插兜,不远不近地跟在徐嘉宁后面,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
他们在距离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徐嘉宁转身去问闻朔要书包,却在看到男生的瞬间晃了神。
晚霞落在男生身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霞光照耀下少了平日的放荡不羁,多了几分少见的温情。
她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你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晚霞;我和晚霞一起,看喜欢的人。
接过书包,徐嘉宁犹豫片刻,拉开书包的前拉链,拿出一盒没有解封的糖果。
“今天谢谢你了。”
水果压片糖。
闻朔微怔,看着糖果的眼睛露出散漫的笑意,“看来你也挺喜欢吃这个的。”
摸到残存的薄荷糖,徐嘉宁手一收紧,最后坚定点头说:“嗯,我觉得挺好吃的。”
伴随着闻朔先回头离开,两人彻底分道扬镳。
站在公交车站,徐嘉宁从口袋拿出那张死死捂住的小像,展开后放在阳光底下看,整张画像都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她把手放在被闻朔抓过的肩膀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被人抓住的灼热感。
举办运动会的晚上没作业,徐嘉宁一个人闷在房间内,在战战兢兢躲避谭曼云的巡逻之中完善了闻朔的小像,并把它上传到小号。
没有任何配字说明,只有一个糖果的表情符号。
*
两人三足比赛那天,徐嘉宁等到快要比赛时才匆忙跑到比赛地点,因为后勤有位同学临时有事没办法来,就让她顶了一次班。
到场时,闻朔单手插兜,手指绕着绑带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正在和旁边的程越聊天。
见徐嘉宁来,程越拍了拍他肩膀离开,闻朔撩起眼皮看她,“现在绑上吗?”
周围的选手已经绑上热身,徐嘉宁点点头,伸手要去拿闻朔手中的绑带。然而她还没彻底抓住,绷带就被闻朔抽走了,带起手上一阵灼热。
眼睁睁看着闻朔蹲下身子,徐嘉宁感受到脚腕有布料擦过,微凉手指碰到脚踝,她敏感地撤了下脚。
闻朔动作一顿,系绑带的沙沙声和他低沉的声音一同响起:“不好意思啊。”
摇摇头,徐嘉宁突然意识到对方看不到自己,才小声说:“没有关系。”
工作人员再次确认参赛人员后,闻朔和徐嘉宁试着走了几步,习惯后停下脚步,彼此沉默着。
其实也只是沉默,但在徐嘉宁心里却蒙上了一层名为“尴尬”的薄纱。她外侧的手攥紧又松开,反复几遍正要开口,却被闻朔递过来的东西打断了。
他手掌上放着水果糖盒。
“算是借花献佛,”闻朔下巴一扬,“你昨天送给我的,吃点?”
“预防低血糖。”
伸出白皙的手掌,徐嘉宁的手心下一秒手心就落下五六颗糖果,色彩纷呈。
“闻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