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过了两年,终于有人上疏要求赵王就藩,又有朝臣忖度着天子心意,请求建皇太?孙,对此天子不置可否,却?叫在京的诸皇子皇孙齐齐写一篇策文呈上,对此事进行评述。
在京的皇子,也唯有他?与赵王罢了,而皇孙,也唯有东宫与赵王府的子嗣们在京。
纪明桓心知成事与否便在此刻,连夜召集了心腹要人商议该当如何处置,就在此时,却?有东宫属官悄悄来禀,道是太?子妃近来也曾经传召母家之人问询此事。
起?初纪明桓还不觉得有什么,再一细问,太?子妃千辛万苦淘换来的策文哪里?是给长?子的,却?是要给她亲自养大的次子铺路!
纪明桓得知此事之后那一瞬间的感觉,真的非常复杂。
他?很想问问太?子妃,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常人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远的她看不到,他?跟赵王就杵在她跟前,她也看不到?!
他?跟赵王是亲兄弟啊,同父同母,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就为?了这个位置,现在闹得你死我活,有我没他?,现在她这个做母亲的,居然主动推着两个儿子走向你死我活的道路?!
这感觉就像是他?在走独木桥,前边有一坨屎,他?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千万别碰到,然后他?身后有个人按住他?的头,让他?的面孔三?百六十?度的徜徉在那坨屎里?边,还饱含关心的问:“够不够吃?不够还有。”
纪明桓忍着满腹怒火到了太?子妃的寝殿。
当天晚上,太?子妃身边的亲信便因为?照拂皇孙粗心,以至于皇孙染疾而被杖杀,仅剩的几?个也被遣返回太?子妃母家。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妃的母家当然要进宫请罪,这一回,纪明桓半点给太?子妃保存颜面的心思都没有了,而是清楚明白的告诉太?子妃的母家兄长?:
要么让太?子妃从今天起?开始养病,将皇孙交给照拂过自己的乳母顾看。
要么赶紧让她暴毙,早死早超生,不要害的孤两个嫡子生隙,来日骨肉相残。
太?子妃的哥哥也很懵啊——天子考校皇子皇孙策论的事情他?们也知道,妹妹打发人回家求助,他?们还以为?是帮大外甥求的呢,这怎么可能?不竭尽全力?
谁知道她是给小儿子求的啊!
消息传回府上,全家默然,这事儿错在太?子妃,有这么一个娘在中?间挑拨,两位皇孙早晚要成仇人,可要是真送她去死……
家里?边就这么一个小闺女啊!
再说,一旦太?子妃薨逝,天子必然要再为?东宫选妃,有了后娘未必没有后爹,来日东宫再有了嫡出之子,两位皇孙又该当如何?
那这买卖不是赔的底儿掉吗!
太?子妃的爹娘几?乎要哭成泪人,跪在父母面前把头都磕破了,最后终是选了第一条,叫太?子妃开始养病,小皇孙交给太?子的乳母教?养。
等到了考校策论这日,东宫次子便以染病为?由没有出席,对此天子只是一声冷笑,倒是东宫长?子博得头筹,深得上心。
又三?日之后,天子降旨册立东宫嫡出长?子为?皇太?孙,令赵王离京就藩。
之后的日子,就像是按下了快进键一样,一天天过得飞快。
直到天子大行,纪明桓也做了天子。
长?子顺理成章的被册封为?皇太?子,太?子妃不可避免的升任为?皇后,倒是嫡次子被他?刻意压制,没有封王,其余诸子也是这般。
自己吃过的苦头,实在不想让儿子再吃一遍了。
太?子妃做了皇后,却?仍旧在养病,起?初还能?如此含糊,等到了第二年春亲蚕礼的时候,便不能?再如此马虎了。
亲蚕礼须得由中?宫亲自操持,若由嫔御主持,对于皇太?子的声望也是一种打击,而他?后宫之中?位尊的妃嫔们皆有皇子,他?更不想给其余儿子不该有的期望。
纪明桓去了皇后宫中?,皇后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跪在地上痛哭懊悔,浑然看不出昔年大婚时丰润鲜活的样子了。
纪明桓审视的看了她很久,终于还是宣布皇后病愈,至此开始执掌六宫。
先前的数年养病生涯极好?的磨砺了皇后的性情,起?码再度见到两个亲生儿子之后,纪明桓没发现她格外偏宠哪个。
尤其是小孩子的忘性大,宫里?边能?玩的又多,在他?的刻意教?养之下,两兄弟感情深厚,次子也绝非贪慕权柄之人。
纪明桓暂且放下心来。
就这么又过了许多年,他?终于也迎来了大限之日。
犹疑再三?,还是传召向来以忠耿闻名的邓尚书,留给他?一道遗诏。
待他?百年之后,皇后若有乱命,则以他?的名义勒令皇后殉葬,太?子及后继之君若有违逆,则非我家子孙,不可以承继帝位!
就这样吧。
纪明桓昏睡过去,再度醒来时,见到的就是皇太?子的登基大典。
皇后作为?新帝生母,顺利被册封为?皇太?后,而皇太?子果然与弟弟感情甚笃,登基之初便将其册封为?楚王,食邑三?千户。
皇太?后却?觉得楚王这个封号不好?,执意要改成雍王。
因为?雍地是龙兴之地,也更加富庶。
新帝好?脾气的改了。
皇太?后又开始觉得食邑三?千户太?少,想再加两千户。
纪明桓:“……”
纪明桓不由得戴上了痛苦面具——又开始了!
他?爹在地府冷笑:“妇人之仁,你老子我果然没看走眼!”
被他?嘎掉的弟弟赵王在一旁敲边鼓,阴阳怪气的说:“大哥,你娶了个好?媳妇啊!”
纪明桓撸起?袖子:“老二,不要逼我跟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