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程神色似乎有点茫然:“或许是苍穹派历代亡者中的一个?”
商渊垂下眼帘,不再出声,头顶青气忽然慢慢升起,小小元婴出现其中,脸上半边灰黑,半边浅金。
浅金色和灰黑色不断变幻,衬得那元婴幻像如同鬼魅,毫无仙家气象,却像是邪魔将成。
宁程望着闭目打坐调息的商渊,目光奇异。
他悄悄靠近了窗户,向外面无声地比了一个手势。片刻之后,远处的墓碑上,一只黑色的傀儡鸟无声飞起。
……
元清杭猫着腰,躲在数里外一棵树后,正要向身边的少年们继续布置,忽然之间,心底就是一悸。
他身边的一群少年也都同时毛骨悚然,缩了缩脖子:“什、什么东西?……”
元清杭死死盯着远处,目光落在那些颤动不休的墓碑上,忽然轻喝一声:“快,受伤的把血涂满全身!”
众人早就对他言听计从,不问缘由,一个个纷纷动手,有人急叫起来:“我没受伤啊,怎么办?”
元清杭一把抓过他,粗鲁地用自己身上的血迹劈头盖脸帮他涂抹:“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片刻后,一群少年都变得鲜血淋淋,恐怖至极,元清杭急叫:“待会儿邪祟出土,剑宗和药宗的弟子不要逞强,分组跟在术宗弟子身边。”
他扭头看向那些挑出来的术宗弟子:“我教你们的咒语记得不?”
一群人战战兢兢:“记得……又好像有点忘了。”
元清杭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忘了就得死!”
随着他的话音,墓园里无数棵槐树的树叶开始无风自动。
一排排墓碑的震动剧烈加重,泥土纷飞,那些槐树的根茎一条条狰狞地伸出地表,顶起了地下的无数棺木。
浓厚的邪气忽然铺天盖地,呜咽的异声从那些腐朽的棺木中发出,整个墓园里,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异常的时空。
忽然地,一具具棺材争先恐后地从地下立起,“砰砰”声不绝于耳,棺木板材炸开,一具具腐朽多年的陈尸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饶是已经有了准备,一群少年依旧忍不住齐齐尖叫了一声。
元清杭急叫:“鬼哭狼嚎什么,它们就喜欢寻着人气和人声!”
果然,四下人人屏气息声,只有这边动静大,整个墓园里的惊尸,立刻齐刷刷向这边扭过头。
有的陈尸是前世大能,已经有了百千年死期,只剩下一身散着莹莹宝光的尸骨,还有的年代不够久远,身上甚至还挂着尚未腐朽的血肉,
能埋在这里的,起码都是苍穹派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普通的外门弟子,死后根本没资格进入。
一具具残骸从地下鱼贯而起,不知道受了什么邪术指使,茫然四顾后,提着陪葬的生前宝剑,竟然向着发出声音的这边涌来!
一群少年吓得牙齿咯咯发抖,有人忍不住小声吸气:“别、别掐我。”
常媛儿满脸血污,死死掐着李济的胳膊:“商渊不可怕……呜呜呜,这些才可怕。”
元清杭小声道:“都闭嘴,散开。”
众少年赶紧分成多个小队,依次散开,十几个术宗弟子脸上早就被元清杭用磷粉画成了骷髅模样,此刻强忍惊怕,各自将剑宗和药宗的同伴护在身后,口中默念元清杭刚教的符咒。
数具腐尸率先奔到了近前,面对着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却不知怎么,脚步迟疑下来。
那些涂抹的血迹闻起来像是同类,而那些术宗少年念出的咒语,更聚拢了四周的重重邪气,包裹着活人,一时之间,这些理智尽失的惊尸竟被迷惑了过去。
一群少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阳气吸引了惊尸注意,只听得四周槐树叶簌簌抖动,惊尸越聚越多,一个个拖着邪气重重的生锈宝剑,在地上划出一声声刺耳的刮擦声。
好半晌,最近的一排惊尸一无所获,终于慢慢拖着剑,转身向别处奔去。
元清杭大大松了口气,向大家做了个藏匿的手势,自己独自向惊尸离去的方向追去,
常媛儿看着他的身影,忽然鼻子微微一酸,轻轻抽泣起来。
李济正是负责保护他们这队人的术宗弟子,扭头看了她一眼,悄悄挽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心全是涂抹的血迹,黏腻肮脏,可是这样握着,却凭白添了无尽的勇气。
李济低低道:“他不会有事的。你看,他带着大家,遇到多少次离奇艰难的事,哪一次,不是都逢凶化吉?”
一群年轻弟子也都怔怔的,望着元清杭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有人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对,他一定可以吉人天相的。”
……
元清杭无声缀在尸群身后,看着它们的去向,心里一阵发沉。
年轻晚辈们毕竟修为弱,稍加掩饰,便能盖住活人气息,可是那些修为卓绝的仙君长辈,体内金丹精纯,散出的阳气根本就遮盖不住。
除了术宗大师懂得自保外,那些剑宗和医修们,越是修为强悍,只怕越是容易被尸群作为目标!
果然,前面忽然亮起一道剑光,一位剑宗的掌门面容铁青,终于挥剑砍向了身边第一具惊尸!
那惊尸身上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手中的长剑也生满了铜锈,可挥舞之时,却依旧快如闪电,带着生前保留的残存记忆。
一瞬间,那名掌门已经和那惊尸过了数招,霍霍剑光对着森森鬼气,激烈无比。
四周的惊尸一听见动静,纷纷一侧身,全部齐齐向他袭去。那人在尸群中连连怒吼,不一会便已经力尽难支。
元清杭心中大急,手掌一扬,数道硫磺火符飞上去,正贴上那人身边几具惊尸面门,顿时将白骨腐蚀得“滋滋”作响。
旁边一个老者也杀到,一把驱邪符四处纷飞,正是宇文瀚。
他一边激战,一边看向元清杭:“你伤重,快点出去,这里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