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那我呢?我不可以给他治吗?”
霜降白了他一眼:“治病不要劳心劳力吗?姬护法哪里舍得再叫你费心。”
元清杭彻底没了话,垂头丧气道:“红姨本事是比我大啦,可是她不也是有伤在身?”
霜降恼道:“那也比你伤得轻。总之姬护法临走时交代,不准你轻举妄动,有什么事,等他和厉护法商量了再说。”
元清杭随口道:“知道啦,你瞧我这个样子,想去打架,也打不动。”
他看了看四周,又问:“宇文老爷子呢?”
霜降斜睨着他:“什么老爷子,直接叫爷爷就好了呗。”
元清杭吓了一跳,低声道:“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霜降冷哼一声:“姬护法临走时,悄悄和我说啦。至于别人知不知道,那得看老爷子有没有到处宣扬。”
元清杭挠挠头:“那我爷爷呢?”
霜降道:“昨夜在你身边守了一夜,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勘探灵脉,加固防守。”
元清杭心里一急:“他老人家那么大年纪,怎么还这么劳累?”
想了想,他再也坐不住,起身跑到崖边,向着幽幽山谷吹了一声悠长口哨。
霜降杏眼一睁:“小少主你又要做什么?”
远处山谷中,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声隐约的嘶吼,一个小黑点从天空中遥遥飞来,转眼越来越大,片刻后,小蛊雕硕大的身影扑面而来,砰然落地。
比起前些日,又迅速长大了一圈,一双大眼睛越发炯炯有神,脖颈也修长了几分。
元清杭小心地翻身上了它的背,不等霜降反应过来,已经催动小蛊雕展翅高飞起来,小声叫:“霜降姐姐,我去找爷爷去,马上就回来!”
高空中,罡风劲冽,他平时修为高超,坐在蛊雕身上自然毫不费力,可此刻被这劲风一吹,竟然有点吃力。
小蛊雕似乎也感觉到背上小主人的状态不佳,不安地叫了一声,缓缓降低了飞行的速度。
元清杭摸出一粒补气丹吞下去,用力抱紧了小蛊雕滑溜溜的脖颈:“没事的,快点飞。”
小蛊雕这才又加快了速度,拍了拍巨大的肉翅,向山脉下飞去。
元清杭皱着眉,从高空上向下逡巡望去,忽然一拍小蛊雕的侧颈:“那边!”
一片祥和中,只有一处阴寒密布,是他很熟悉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变数。
苍穹派的墓园,正压着山谷灵脉的尾部。
天长日久,历代的仙君尸骸都埋葬在此地,纵然生前再堂堂浩然正气,这种墓园之地,也会阴气重重,假如用来布阵设计,就是最容易出杀招的地方。
他微微皱眉,心里不知怎么,有点不安。
宇文瀚是术宗大家,不会看不出这里的凶险,会不会正在此处勘探,查缺补漏?
望着下面的一片阴寒,他一捋小蛊雕的大耳朵,轻轻道:“下去。”
小蛊雕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屏气息声,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翅膀,落在墓园外侧。
大白天的,外面山谷处处阳光明媚,可一靠近墓园,周身就是一阵寒意,元清杭本就身上有伤,此刻竟是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他悄悄冲着蛊雕一挥手,将它留在了外面,自己无声无息从一个角落闪了进去。
前面两次来,都是和宁夺一起,也都是深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有宁夺相伴,所以不觉得恐怖,现在他独自行走在层层墓碑中,却只觉得身边似乎比深夜更加叫人惊心。
明明安静无人,也不可能有活人,他盯着暗影重重的墓园,却忽然心头警铃大作。
不对,死气和鬼气中,却有一种奇特的草木生机,隐约熟悉,似乎在哪里遇见过。
而且越来越旺盛,一点点在他四周弥漫开来。
他脚步放得更轻,心跳悄然加速。
绕过一片低阶修士的墓碑,他目光一紧。
——前面更加熟悉,正是曾经探过两次的,郑源的坟墓。
他心跳越来越快,只感到周身的毛孔中,似乎都充满了那股鬼气森森的草木清气。
转过一排墓碑,一大片历代高阶剑修的坟墓赫然在目。
而他的眸光,也在这一刻骤然紧缩!
无数块墓碑边,一棵棵深碧色的小树苗从地下冒了出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声向四周伸展。
一片片叶片开始生长,一条条枝芽慢慢抽出。
……槐树,和郑源坟前当年催生惊尸、令其破土的槐树一样,邪恶阴森,生机旺盛。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生长在发生,伴随着某种明显的恶意。
元清杭浑身的冷汗慢慢渗出,走到一颗小树苗前,忽然伸手,猛地将它拔起。
一道血红的符篆钉在树苗根部,催得那些根须无比茂盛粗大,雪白又壮硕。
元清杭又惊又怒,猛然抬手,一簇小火苗飞向符篆,瞬间将那血红符篆烧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