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门熟路地掀开枝叶进去,山洞里赫然放了一个硕大的储物袋,打开了,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物资。
而最里面,则有一个更小的储物袋,正是他折在宁程手中后,被搜走的那个。
旁边另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同样的字迹:“宁小仙君三日前亲至,留下此物,未置一词离去。”
元清杭怔怔望着储物袋,出了一会神,半晌小心地揣在了怀里。
出了洞口,小蛊雕正守在外面,胡乱扒拉着夜藤玩耍,一见他的脸色,就是一呆。
好像也感觉到元清杭蔫巴巴的气息,它飞快地冲上来,伸头往黑漆漆的山洞里看了看,忽然凶巴巴地嘶吼了一声,威胁意味甚浓。
元清杭哑然,摸了摸它的头:“没有坏人在里面啦。可是……”
他想了想,越发沮丧:“他都找到霜降姐姐她们了,要来找我,也是分分钟的事。可是他不来哎。怎么办怎么办……他会不会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小蛊雕歪头看着他,忽然用力地点了点头。
元清杭大惊失色:“你又听不懂人话,乱点什么头!他才不会真生气呢……他最是温柔和气,人又大气宽容,哪里是那么鸡肠小肚的人?”
小蛊雕立刻又胡乱地再点了点头。
元清杭大喜,用力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就是说嘛!他一定能想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这样保住他,也好叫他留在苍穹派,为将来的大计做个内应也是好的。”
说着说着,他又唉声叹气起来,喃喃道:“可他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走呢?孤零零的一个人,又能去哪里?……他不管他师父,也不管商朗了么?”
……
苍穹派的迎宾雅舍,木家占据了整整一座精致院落。
正中的主房中,房门紧闭,木安阳和木青晖相对而坐,面前木桌的小托盘里,放着一根快要干枯的藤蔓。
木青晖俊秀的脸孔上,一片愁绪。
木安阳一挥手,又在窗上小心地加了一层隔音阵,才缓缓开口:“这段藤蔓我们已经听了很多次,你怎么看?”
这段半残的藤蔓是嘉荣从那晚的山崖上带下来的,说是元清杭偷偷塞到了他手中。
植物留音原本就艰难,除非术法高手才能勉强留住一点残声。
随着植物枯萎,上面的声音也一定会很快衰弱,不能反复再听。
木青晖叹了口气:“别的都还没什么,但是商老前辈说的那一句,的确很奇怪。”
他手指轻拂藤蔓,一道细弱的声音隐约传来:“……木家小公子正在冲关,你悄悄闯入震碎他的金丹,又毁去脏腑。正要离去,被我撞见,才出手诛杀。”
正是商渊的声音。
木安阳神色同样不安:“是。”
这一句委实太过诡异,木嘉荣明明好好的,为什么商渊会说什么元清杭“悄悄闯入、震碎他的金丹、又毁去脏腑”?
可显然,这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木安阳猛地站起身,忽然道:“师弟,假如——我只是说假如……”
他顿了顿,艰难启齿:“假如他要如此对付嘉荣,再准备这样事后栽到别人头上,似乎就说得通。”
他没说“他”指的是谁,可是木木青晖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同样有点发白。
两人不敢再深想下去,可心里却都越思越明,越想越惊。
可这毕竟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出去,也无法真的证明什么。
更何况,那个魔宗的小少主更是已经死无全尸,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木青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宁兄也提醒过我,叫我们木家的人不要练苍龙诀。”
木安阳急切道:“你有没有再问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木青晖摇摇头:“那是他的师尊,就算有不妥,怕是他也不敢直言恩师是非。”
他想了想,道:“我和他相识多年,他对别人如何,我不清楚。可是对我,还是有一片真心在,绝不会骗我的。”
木安阳急速地在房中踱了几步,又气又急:“就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骗你,才心里着急。嘉荣这孩子偏偏不听话,以前他可不这样!”
自从木嘉荣偷学那功法后,虽然那晚冲关失败,但是功力修为的确激增。
可是不冲过去,灵力阻碍在经脉四处,始终是个大麻烦。
木青晖在心里叹了口气,苦笑道:“嘉荣这孩子一直心高气傲,却又单纯。出来行走后一直屡屡受挫,难免……”
在药宗大比上被两个同辈大大抢了风头,在迷雾阵里又被莫名其妙刺了一剑、划了一刀,再后来,又冒出来一个原先憎恶的魔宗恶人,成了亲哥哥,分走了爹爹的宠爱,偏偏又有苦说不出。
这短短两三年,受到的冲击怕是比前面十几年都多,又怎么会不郁闷惘然,觉得都是自己无能?
木安阳缓缓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木青晖长长舒了一口气:“师兄你总算说出来了,我也觉得……死的人太多了点。”
都说魔宗妖人害死了这么多人,可是到底有谁亲眼看到,又哪里有大批的魔宗妖人和仙宗正面冲突过?
除了那个元清杭被正好抓了个现行,看上去罪无可辩,可是……从这留音藤蔓上看,又疑点重重。
而那个惨死坠崖的魔宗少年,他对整个木家,却起码从无恶意。
当时木安阳被厉轻鸿一刀重伤时,也是他竭力出手救治,才留下了木安阳的一条命!
整个千重山里,无数野心勃勃的仙宗弟子在抓紧修炼新法,同样也有无数认害怕冲关失败,依旧在观望,到处一片狂热和害怕的两种极端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