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苍穹派议事,各门派在宁程的斡旋安排下,各家两两联手,开始围剿各处魔宗。
魔修大多善于用毒、御阴灵,稍有不慎便容易中招,各剑宗行动时,大多和药宗高手同行,便于救治和解毒。
这一次凌霄殿正是和神农谷联手,刚刚从一处魔宗据点回来,因为距离神农谷近,木安阳便邀了陈封前来休憩。
一进山,就迎面遇上了厉轻鸿。
两大高手联合,哪里还能叫他逃脱。陈封一剑出手,便已经重创了厉轻鸿。
远处,一大群神农谷的弟子举着火把,大声叫喊,正往这边追来。
厉轻鸿身边汪着一摊血,浑身战栗,躺在地上。
旁边,木安阳望着他,脸色奇异。
他慢慢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厉轻鸿:“你来干什么?”
旁边,陈封脸色冷漠:“木兄和这种狡诈阴险的小魔头多说什么,杀了就是。”
他爱子陈弃忧至今死不见尸,所有人都猜测已经遭遇不测,他当然更是对魔宗的人仇恨刻骨。
厉轻鸿抬头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木安阳脸色一沉:“你还想来接着害嘉荣?!”
厉轻鸿轻轻喘息:“是啊,你要是不回来,说不定就给你儿子收尸啦。”
饶是木安阳脾气好,此刻也终于动了真怒。
他冷冷按住陈封钉在厉轻鸿肩上的剑柄,猛地拔出。
厉轻鸿肩膀上鲜血狂飙,他颤了一颤,痛苦无比地蜷起身子,却没发出任何呻吟。
木安阳看着他,眼中有丝一瞬而过的痛惜:“枉我还曾觉得你少年心性,尚可挽救。果然是厉红绫的儿子,一样地心如蛇蝎、乖戾狠毒。”
厉轻鸿咬牙吐出一口血水:“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娘?她再狠,不也是被某人负心薄情、恬不知耻给逼的。”
木安阳怒极反笑:“厉红绫是这样和你说的?倒也无所谓。她杀我妻儿,你又亲手害嘉荣,我取你一命,也算天道好轮回。”
厉轻鸿盯着他,眼中通红:“要杀便杀,啰唆个屁。”
远处鼎沸的人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木嘉荣的声音:“爹,爹爹是你吗?”
木安阳听着儿子又惊喜又委屈的声音,一想到儿子这些天受的苦,心中终于一硬。
他手执长剑,向前就要递出,可月光如水,清晰照在地上少年的脸上,竟似有那么一抹异样的熟悉。
木安阳怔怔看着他的脸,这一剑不知为什么,竟就刺不下去。
他举着剑,看着地上的厉轻鸿,忽然道:“我问你一件事,你想清楚了,再好生作答。”
厉轻鸿闭着眼睛,急急喘气。
木安阳犹豫片刻,缓缓道:“在迷雾阵中,除了划伤嘉荣,你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什么?”
这话问得古怪,厉轻鸿却蓦然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看向他。
“你若是真做过什么良心未泯的事,此刻说出来,就是你最后的机会。”木安阳一字字道,“只要你的话对得上,我便能为你做主,饶你一命。”
厉轻鸿抿着薄唇,没有看他,目光却转向了不远处的小径。
火把簇簇,商朗和木嘉荣站在路口,已经同时追到。
一个英俊阳光,一个骄矜清贵,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
就连眼中的神色、脸上的表情,也全都一模一样,看向他的时候,震惊又复杂。
就好像看着一条躺在地上、浑身血污的野狗,一动也不能动。
他低低喘息几声,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傲然又狠厉。
“我能做什么?我看着他们血流得那么快,我好开心。”他咧嘴笑道,“杀人多有趣,看人慢慢死,更有趣啊。”
陈封大怒,手腕急伸,从木安阳手中抢过自己染血的剑,向着厉轻鸿当头斩下:“如此恶徒,留着作甚!”
剑光如电,就要斩向地上,可就在这时,旁边却忽然冲过来一个人。
商朗手中“炽阳”剑吐着热浪,奋力挑开了陈封的剑势:“陈殿主手下留情!……”
陈封是举世闻名的剑宗宗主,地位比苍穹派掌门也不遑多让,修为更是同样惊人,商朗这样忽然出手,他剑上的灵力自然全数弹回,撞在商朗前胸。
商朗身子一晃,嘴边鲜血溢出,可身子却不退反进,挡在了厉轻鸿身前。
陈封又惊又怒,也怕自己这一下伤了苍穹派爱徒,怒道:“你干什么?”
商朗单膝触地,脸色苍白,道:“晚辈一时情急,冒犯殿主,罪该万死。”
他转头看了一眼血流如注、奄奄一息的厉轻鸿:“他……他年纪尚轻,也是听了魔宗长辈的命令,才一时糊涂,是非不分。”
陈封冷笑:“我瞧是苍穹派教徒无方,你才是非不分。”
商朗咬牙:“可并没人亲眼见他杀人。我和木小公子虽然受创,可也的确没有丧命。”
他抬头看了一眼木嘉荣的伤脸,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低声道:“所以晚辈想斗胆说一句,起码……也该先找到他杀人的证据,再依仙宗律法公审。”
不远处,木青晖也已经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