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和他身边的宁夺并肩一处,果然一对璧人,浑然不似人间容貌。
……
篝火燃尽,四周的嬉笑热闹终于归于沉寂,围坐在一起的数位少年东倒西歪,都被酒意冲得醺然欲醉。
宇文离随手抛出四颗灵石,打在刚刚支好的帐篷四角,压实了缝隙,将四周的山风牢牢挡在外面。
帐篷是用结实的灵兽兽皮造就,伸缩如意,此刻被撑大了许多,里面躺了五六个人,依旧宽敞。
宁夺站在躺倒的几个人身边,低头查看了片刻,弯下腰去,将几件狐裘一一盖在众人身上。
向着宇文离点点头,他掀开帐篷一角,走了出去。
外面气温极低,星月辉光到了后半夜更加暗淡,他刚站定,身后脚步轻响,宇文离也跟了出来。
在宁夺身边立足,他道:“宁仙君不休息吗?”
宁夺摇摇头,修长手指搭在银色剑柄上:“我守夜。”
宇文离轻笑:“没想到宁仙君如此好酒量,竟然一点醉意也无。”
宁夺道:“宇文公子也一样。”
宇文离道:“我是事先吃了醒酒药的,可算不得真海量。宁仙君也做了准备吗?”
宁夺一怔:“这倒没有。原本也是临时起意。”
朋友间偶然聚会玩乐,既没有貌合神离,也不怕误事,又何必这样小心翼翼。
宇文离微微一笑:“也是,自己若不想醉,总有办法的。”
宁夺转头看向他:“办法?”
宇文离扬起长眉:“答题时,不如实作答不就行了?”
看了看宁夺的神色,他似乎更加诧异:“……宁仙君该不会觉得,这种游戏全都要说真话吧?”
宁夺缓缓道:“自然全是真的。”
宇文离瞪着他,半晌无奈一笑:“宁仙君果然光风霁月,玩个酒令也绝不作伪,是我小人之心,欺君子以方了。”
半晌,宁夺道:“宇文公子若是劳累的话,不如回去休息。我近来修为略增,每日休憩两个时辰就好。”
宇文离沉吟一下:“我有件事,想要问问宁仙君的意思。”
“请问。”
宇文离看了看身后的帐篷:“宁仙君对这位黎小仙君如何看?”
不远处的帐篷里一片漆黑,酒醉的几个人都安静地睡着,里面有带着火力的灵石保暖,应该睡得舒服又安宁。
可两人所站的地方正对着悬崖峭壁,一览无遗,罡风刮在巨大山岩上,不时吹落一些风化多年的碎石,扑簌簌滚下万丈深渊。
宁夺转过身,看向他,神色肃然:“宇文兄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宇文离点头,素来温和俊雅的脸上没了盈盈笑意:“我听剑宗的人说了你们进来时的事。”
药宗和术宗的人进来在先,后来宁程质疑元清杭他们身份、姬半夏现身逼迫的事,他们统统不知。
但如此大的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行进途中,这事早已在别的队伍传了开来。
宁夺目光锐利:“原来你不是来串门饮酒,是来试探。”
宇文离轻叹一口气:“宁仙君不必如此敏感。我今晚才得知,这位黎小兄弟不仅惊才绝艳,就连相貌也是天人之姿。”
他顿了顿,又道:“宁仙君难道不觉得奇怪,这样两个人,为什么在此之前,毫无名气,也从未在任何仙门交际中出现过?”
宁夺淡淡道:“奇怪,但不是罪过。”
宇文离意味深长地道:“我似乎知道宁仙君的态度和立场了——你很是信任他们,是吗?”
宁夺摇头:“只信任一个。”
不用多说,宇文离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他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道:“宁仙君,你究竟怎么看他们的来历?他们能进来,可是全靠魔宗护法的庇护。”
宁夺道:“不需怀疑。因为我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宇文离一惊:“是什么?”
在谷口的纠纷中,那两个人已经被揭穿了并非真正的七毒门,可到底隶属什么门派、师门何处,却一直并没说明。这叫人又怎么不心生警惕?
宁夺摇头:“还恕无可奉告。”
宇文离紧紧盯着他:“我有个猜测,不如说给宁仙君听听。”
宁夺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可宇文离却并不打算住口:“黎小兄弟在医术和术法上堪称双绝,他也曾说过,他有两个师父。”
宁夺淡淡“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两个师父,想必都是有惊天的本事,才能教出这么惊才绝艳、聪明机变的徒弟。”宇文离清越的声音在夜风中变得极冷,“纵观天下,这样的人,怕是也不多。”
宁夺静静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