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
江殊澜拿出袖间的小金剪递到他面前,问:“你可认得此物?”
临清筠去陪将士们聊天时,江殊澜让邢愈去给石森传了信,约好今夜在这里会面。
方才临清筠动的是她另一边袖口,才没发现她已经藏了一天的秘密。
石森接过金剪,在手柄的位置使了点巧劲,将两侧手柄弯折至与剪刀尖端并拢,使其成了一个新的形状。
“先帝亲手所制。”石森说。
小金剪的手柄用了特殊的材质,才能还原成这个模样。
这是当年先帝准备的信物。
先帝临终前曾吩咐石森,若有朝一日唯阳公主遇险,或受新帝胁迫身不由己,便把先帝交托给他的东西转交给唯阳公主。
而这把小金剪,才是能调令全体禁军的信物。
“只是没想到,会有用上它的一天。”
石森无声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递给江殊澜
“殿下,此物关联甚广,十分重要,还望您使用得当。”
这是最有用的底牌,也是最致命的危险,石森其实并不清楚公主纤弱的肩膀是否能承担其中重量。
“本宫会谨慎的。”
木盒中装着的是本该由皇帝保管的那半块兵符。
前世江殊澜毒发后,禁军统领石森便深夜造访过公主府,避开所有人把这半块兵符交给了她,还说禁军营可以随时听她调遣。
但当时江殊澜自知时日无多,且并不知道自己是毒发,只以为是身染重疾,对龙椅上那位亲叔叔的杀意无知无觉。
她便只是让石森回去,一切照旧,自己则出了京都,去林岱林老先生的竹院里养病。
江黎以为自己坐拥天下,但兵权旁落,只能调遣禁军护自己无虞,所以才处心积虑想要架空临清筠、暗害江殊澜。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连禁军都并非忠诚于他。
禁军只效忠于先帝,若唯阳公主平安顺遂,江黎作为新帝自然可以调遣禁军为己所用。
可若先帝独女有需要,他连仅有的禁军也会失去,只剩下当初他还在王府时的那些手下可用。
“父皇当初,可有留下什么话?”江殊澜问。
父皇给自己留下邢愈这些人,又准备了如此重要的保障,应对江黎起过疑心。
只是也许为时已晚,才没能改变最终结局。
石森拱手转述道:
“先帝命卑职转告殿下,这是一道护身符而非枷锁,用它去做您想做的事便可。若是无事想做,能拿来自保也好,不必勉强自己做不愿意或不擅长的事。”
“高悬天际的太阳不需要低下来够任何东西。”
江殊澜一字一字记下。
“当年在父皇与母后身边伺候的人,可还有活口?”
石森摇了摇头,“这几年那些宫女太监都陆续以各种原因死去。”
看惯了宫里那些腌臜事,石森不会不知道其中原由。
只是他没想到,当今皇帝竟真的与先帝和先皇后崩逝之事有关,只是痕迹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为免打草惊蛇,石森不能太过深入,这些年也只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能找到实证。
“若说得先帝信任的,便只剩司礼监掌印太监韦公公还在职。许是因为他最显眼,不能轻易动。”
“但新帝登基第一年,司礼监的一位随堂太监便成了秉笔太监,很受重用,如今正在与韦公公夺权。”
江殊澜心里一顿。
或许不需要多久,江黎就会找到由头将韦公公也处理掉。
一直还记得前世的某些事情,江殊澜不能让韦公公出事。否则她会一生愧对叶嬷嬷。
“必要的时候,护住韦公公性命。”
“春分宫宴上,我要见那位受江黎信任的秉笔太监。”江殊澜冷静道。
“遵命。”
“到时是否需要调用禁军?”
见公主直呼皇帝姓名,石森隐晦地问。
江殊澜摇了摇头,“暂时不用。”
她还不准备逼宫。
若只是让江黎死,还不够。
如今大启人人都说江黎这个皇帝勤政爱民,如先帝一般是仁慈贤明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