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捂住了脸。
果然听到了一把阴冷低沉的声音“可汗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行为举止,在下不介意代劳。”
莫贺有几分醉意,这时候也清醒了许多,他只觉得眼前的脸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拍桌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汗面前撒野?”
容亁声音越来越冷,眉目如同结了冰霜“在下是什么东西不劳可汗费心了,只是这个人,也不劳可汗惦记了。”
莫贺微微一愣,然后看了谢安一眼,“他是谁?”
谢安无奈“容亁。”
莫贺回头这次上上下下把对面的青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难怪一开始觉得面熟,战场上当是打过照面,他同这位大魏的陛下也算是交手多次了。
“陛下不在自己的宫殿里好好做金丝雀,跑到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容亁手里的剑鞘握的更紧了。
“同你何干?”
“自然同我是没关系的,希望我带这人走的时候,也同陛下无关。”
容亁目光沉的像是吃人。
莫贺拍拍手笑“当年他死的时候不见陛下去救人,如今来这里惺惺作态给谁看?”
当年谢安的事情对于莫贺而言,就是牵扯进了大魏的宫变,一把火被烧死在了宫中。
若不是容亁一一
莫贺淡淡道“陛下这心意,也太廉价了。”
“莫贺一一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在我大魏的领土。”
“我会怕?”
莫贺嘲笑。
容亁脸色很沉,似乎不愿意同莫贺多费口舌,他只是瞧着谢安,终于放软了口气“你过来。”
谢安瞧着容亁,另外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臂“不准过去。”
谢安抚额,最后甩开了莫贺的手,也没有理会容亁,“关我什么事。”小声嘀咕了两句,拔腿往后院走去。
莫贺坐了下来,端起了一碗酒,大口饮尽。
容亁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容亁转身走的时候,身后的莫贺忽然道“陛下,我会带他回草原的。”
容亁的背影僵硬了许久,最后道“他不会和你走。”
他了解谢安。
谢安是谢家的人。谢家人的生死荣辱都在大魏。
莫贺摇头“陛下,你在用谢家绑住他?”
容亁没有说话。
“刚出事的时候,我去中原找过他,所有人都说他死了,我就在想,大魏的皇帝不是喜欢他?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他?”
“容宴派人来杀我。一夜之间荒山多了五座新坟。谢安在那五座坟前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挖的满手都是血。”
“他这样干净的一个人,不适合搅合在你们血雨腥风的宫廷。”
容亁忽然冷笑起来“没有人适合。”
他不适合,谢安也不适合,只是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在一条血路上挣扎,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踩着尸骨加冕为王。
出身在皇家的人大多悲哀。
容亁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找回了他厮杀的这血路上唯一的光。
“你们大魏的人,都这么虚伪又自私?”
莫贺问。
容亁没有回答。
没有一个人会懂他和谢安所经历过的一切。
谢安没有想到第二天他一大早爬起来,就看到了梁英关带着大箱小箱的东西尴尬的立在门口。
谢安惊疑不定的瞧着堆成小山头一样的箱子,差点咬到舌头,“这是什么?”
“陛下……给你买的鞋。”
谢安低头,看见自己露出了半截脚趾的带着破洞的鞋,尴尬的缩了缩脚趾。
梁英关抚额。这两人那天从进了酒肆后陛下眼睛就一寸都没有离开过,梁英关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位可汗说到“还让你穿这么破的鞋”的时候陛下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这些……都是?”
谢安磕巴了一下。
梁英关生无可恋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