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也不能把相机给落了呀,”江冉头也不抬,聚精会神地盯着跟拍球屏幕,那上面正显示出红灰相间的致命细流来。
曾沛闻言,绕着江冉走了一圈,似乎在思量些什么。
好半晌后,她才在江冉侧方停下,定定看着江冉说:“行,这么想拍我就让你拍。”
江冉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松口,顿时惊讶地抬起头来,一句“谢谢”刚要脱口而出,就见曾沛一早挽起了袖子,此时瞄准了她放松的瞬间,猛然伸出手抓住跟拍球就往回跑。
“快走快走!别被她追上!”
“走走走!”
江冉气急败坏地往前追,边跑边喊:“曾沛!把跟拍球还给我!”
曾沛死猪不怕开水烫,担心她不追上来,甚至还转过头朝她做了个鬼脸:“有本事你就追上我自己抢回去啊!”
可惜江冉不是傅柏,没那么轻易中激将法。
她追了几步没追上,就停下脚步,掏.出控制器,把天上到处乱窜的那个跟拍球给引了下来。
找好位置,调试完设备模式,又开始安安静静地对着火山拍摄。而且这回她可长了记性,不会那么轻易叫人把命.根子给夺了去。
曾沛见了,又转身掉头走回来。
“江冉,冉冉,冉冉姐?”眼见先前的招数都不好使,曾沛很快便转变了策略,开始说起好话来,“你就算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你也担心担心大家的安危好不好?”
江冉紧紧护着自己的跟拍球,生怕一个不留神又叫她夺了去:“你们可以先走的,不用管我,摄影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
话音一落,连傅柏也气呼呼地凑上来:“可你还在这里,叫我们怎么安心离开啊?那都成什么了?”
傅柏说的并没有错,江冉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犹豫片刻后,她往怀里的跟拍球瞧了一眼,到底没有办法违背心意跟着大家离开。
江冉思虑了好一会儿,最终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徐徐蔓延的熔流。
她问:“你们看那道熔流,觉得危险吗?”
傅柏想也不想:“当然了!”
“可我看到的不只有危险。”
江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在我眼里,伴随着危机所存在的,还有无与伦比的美丽。”
“这样蓝灰交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天空,这样棕红相间如同传世壁画般的熔流,这样的美丽和危险,都是我试图去表达的内容。或许在你们的眼里,它更多是危险的化身,但在我眼中,那还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契机。”
她说的认真,听的人也就认真。
曾沛仍然非常不满意,但说话时的声音却比先前小了很多:“你自己才多大,机会……以后有的是机会,怎么就千载难逢了?你统共才学摄影多少年?”
江冉想也没想:“二十一年。”
“你还来劲了是吧?”曾沛的声音一下子又大了起来,“说谎也不打个草稿?你现在也就二十多岁,进演艺圈更是有六七年了吧?哪儿来的二十一年摄影人生?”
这回江冉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个问题。
江冉这边沉默下来,曾沛反而逐渐撑不住质问的劲了——
她在江冉的眼睛里看到了义无反顾的坚决。
熔流越往外圈溢,流动速度也越慢。
江冉望着漫向这边的大片火红色岩浆,徐徐道:“曾沛,你想想吧,如果现在在前面的是你完成顶级机甲制造的可能……任夏阳,如果现在在前面的是你的战友、你的任务,你们还会那么艰决地说不、不行,太危险了,不能去吗?”
顿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每个人或多或少总有点信仰,那是一以贯之的努力,坚定不移的决心,如果能够被一点危险撼动,那也不会是贯穿他们人生的命运。
“好吧。”
曾沛终于败下阵来,她把自己抢来的跟拍球递还给江冉:“你爱拍就拍,不过一定得把联络员的操控权限开到顶,我真怕你太全神贯注,连岩浆流到脚底下都不知道。”
“放心吧,”江冉说,“早就开好了。”
不过等到江冉重新摆好仪器时,其他人却一个都没动。
江冉纳闷地问:“你们怎么还不走?”
曾沛嗤笑了一声:“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劝不动你离开,你还管我站在哪里吗?”
再瞧瞧其他人,也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江冉心念一转,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不论前方蔓延的是危险还是美丽,队友们想要和她站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曾沛:想死可以,大不了一起嘛。
江冉:姐、曾姐……别这样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