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着李淑香，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所以才想着用写字的方式告诉她，她是故意写一句话的，可能个性里还是有些腼腆。
李淑香倒是没管她，她手上拿着着铁刷子往地上敲了敲，就从铁梳子上掉落好几片大的鱼鳞来。
小白见状摇着尾巴就上去将地上的鱼鳞舔食干净了，秦宝珠看着她手里的那把铁梳子，不禁想起了几天前她曾找过顾任之。
本来想将她给他做的生日礼物送给他，结果一直没找到人。
张叔也只是回复说他出省去了，本来她想要联系方式，但是连张叔都没有。
那份精心准备好的礼物，并没能送出去，现在还静静地被放在一个纸盒里躺在抽屉中。
就连一句生日快乐，她都没法和他说。
现在看见这把刮鱼鳞的梳子，倒是想起了这件事。
“你这孩子，快去刷牙去，波妞给你送了一瓶鲜牛奶来，见你没起来放在桌上了。她说婆婆们都给你送吃的，她也要送。那牛奶还是村长儿子送她的，听黄知青说她自己都没舍得吃，看来波妞是真的很喜欢你。”
秦宝珠站直了身子，伸出手去帮李淑香理了理头发，母亲的头发已经很油了，一缕一缕的，肯定是在厂里忙得没时间洗头。
没想到一回来就是忙着给自己做吃的，她手上轻轻摸着她的后脑勺，耳边听着她又在唠叨道：“你等会多吃点，就连黄知青都说你瘦了，看上去营养不良似的。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不多补补，这胸怎么起得来？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已经像座小山似了，你怎么还像小山丘呢？你就是太瘦了，多吃点啊。”
本来秦宝珠还挺感动的，听到她后半句话后……
秦宝珠：-_-||
她不禁低下头去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胸，衣服很宽松，确实看不出有什么起伏的地方。
“妈，讲这些做什么，五年前那次皮尔来我们华国不是在工人体育馆举办过一次模特秀么，你没见到那上面的模特，有几个就像我一样的。”
李淑香掏着鱼鳃，回头盯着她的胸看了一眼，“净胡说，那会你还小，怎么可能还记得。听说多吃这个鱼腩有用，等会这个你都吃了。”
秦宝珠这次倒是拒绝了，“妈，这个太油腻了，我怕明天闹肚子，像平时那样正常吃就好。万一弄巧成拙，就功亏一篑了。”
李淑香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那，那叫上大家都来吃好了，反正也是大家凑来的食物。”
在李淑香的催促下，秦宝珠梳洗好后，就让她赶紧把波妞送的牛奶给喝了。
秦宝珠拿着那瓶牛奶，喝下后，觉得甜甜的，看着满桌的食物，微微一笑。
外婆的电话刚好是的十点整打过来的，她接上的时候，外婆可高兴坏了。
“宝珠，明天考试好好考，放轻松来，咱们就当是走个过场了。老廖说，这场高考对你来说是什么来着，喔，一级灶。你就当去写个作业，就可以回家了。”
秦宝珠停顿了几秒，发问：“一级灶什么意思？”
这会从电话筒那边传来了老廖的声音，“是easy job，小菜一碟。”
那头突然传来了爆笑声，也不知是谁的声音，秦宝珠也笑了笑，“哇，外婆现在这么厉害，连外语都会说了。”
外婆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估计发音不准，大家都在笑。
但是听见秦宝珠赞她后，她立马骄傲地说：“我不止会这个呢，我在医院天天没事干，医院大堂的电视周二周四周六下午六点多就有《跟我学》的英语节目，我天天看，现在还能跟院子里的老人用英语说话了呢！”
李玉凤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开心又骄傲，还真的切换了英语和秦宝珠说：“哈喽，奈斯兔米酒。你看，这些外国人的话也不难嘛，见面就说米酒，和我们华国人好客请酒不是一样的吗？不过啊，我还是觉得中文最好听。”
秦宝珠在这头听着外婆的絮叨，一点都不无聊，还有些高兴。
好久没见到他们了，是真的想他们了。
这会外婆说了一会后，电话就轮给了第二个人，秦宝珠一听，发现是廖大爷的声音，“宝珠，你刚才外婆该说的都说了，我就长话短说了，后头好多人等着排队给自家孩子打电话呢。”廖大爷的声音说得很快，估摸就是为了节省时间，他又继续说道：“明天开考后，就当做几份卷子就回来了，到时候要过来玩的时候给我们先说一声，这边都准备好了。我邮了点钱回去，到时候叫村长转交给你。”
秦宝珠愣了愣，心里一暖，本来想说不用有钱，一听这邮都邮了，咬了咬嘴唇，说了一句，“好的，谢谢廖爷爷。”
那头又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吵杂声，信号也开始断断续续的，有些不良，“宝珠，你们还好吗？”
秦宝珠一听这个声音，有些激动，“爸爸！”
秦建国竟然也跟着出了医院！去了邮局！！
她一听这个声音，身体本能的眼眶都要发红了，“爸爸，我们都好的，你身体怎么样？平时会不会疼？”
原来平日里絮叨的外婆今日这般克制，也是想把时间留给秦建国。
“我身体恢复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就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爸爸不能回去，寻思着这通电话怎么也要给你打上的，还好医生说我出来没问题，就是辛苦你廖大爷和外婆了，整日围着我的事在操心着。”
那头好像响起了外婆的埋怨声，大抵是怪父亲说这样的话，大家都是一家人。
秦宝珠觉得鼻头酸酸的，“爸，不过就是高考而已，在我眼里，你身体养得好，比什么东西都重要。”
“说什么傻话呢，你这个孩子。高考对于你们这些孩子来说当然重要了，就是我家宝珠厉害，已经保送了。”说到这里，她都能从电话里听出秦建国的声音是很高兴的，她甚至能想到他说这句话时，嘴角翘起的弧度。
“爸爸一定会争取等你上大学之前，就恢复好的。我还要送你上大学的呢。”
秦宝珠红着眼睛忙点头，“嗯，爸爸说话算好，我就当是你答应我的。”
“好，你妈应该也在的吧？”
“在的。”秦建国果然了解李淑香，知道这么个日子，她一定会回来的。秦宝珠也知道父亲是想和李淑香聊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医院，她赶紧放下话筒，跑到大门后，大声喊了几句，“妈，爸来电话了，要和你聊一下！”
李淑香这会在洗着马蹄，回头一听秦宝珠说的话后，手里的马蹄都给她扔回了大铁盆里，忙起身，手都顾不上拿毛巾，直接蹭到了她衣服上去。
三步并两步就迈进了里屋，拿起电话的时候，她都看见李淑香拿着电话的手微微在发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