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双眼睛看着她,异口同声的问道,“妈妈,可以吃了吗?”
许沁点了点头。
吃过饭,打发孩子们去午睡了,许沁昨晚睡得早,今天又特意多睡了一会儿,此时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又去了东屋。
孩子们都着急穿新衣服,她趁早做出来算了。
许沁踩着缝纫机专心做衣服,没想到刚缝了两只袖子,刘改芝来串门了。
因为麦收,最近村里的社员都特别忙,林勇和刘改芝更是如此,最近这两三天,她都没跟这两口子打过照面了,麦收又叫抢麦,因为六月的天是很容易下雨的,一旦下了雨,麦收就会收到很大的影响,在地里还没收割的麦子雨淋了没事儿,但要是已经割下来了,送到麦场等着脱粒的麦子影响就大了,麦场受潮碾子也没法用,好好的麦粒若被耽误的发了芽子,那就全完了。
刘改芝的脸黑红黑红的,很显然是这几天在太阳下暴晒的结果,她羡慕的看着许沁白嫩嫩的一张脸,笑着说道,“弟妹,咱们村现在能躲清闲的,也就你了。”
许沁给她倒了一杯水,问道,“嫂子,有什么事儿吗?”
刘改芝过来,还真的有事儿,有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不过因为麦收耽误了,现在队里的麦子几乎都割完碾完进了仓库了,她也可以说了。
两家一墙之隔住的,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人,也不光是她,村里人也都看到了,最近许沁接了不少裁缝活儿,不只是附近村子的,很多镇上的人竟也骑着车子来做衣服,看许沁最近买鸡蛋一买就是二十个的大方劲儿,肯定也能猜出来她是挣了钱了。
刘改芝当大闺女的时候,也曾经学过做衣服的,只不过家里没有缝纫机,跟着村里的裁缝学了一阵儿,时间长了就手生了。
本来她也没想着跟许沁学做衣服,但最近这一个多月,许沁娘家的那个小表妹老来,据说已经学会做衣服了,而且她那个大嗓门的婆婆也说了,许晓梅在许沁这里学做衣服,许沁每个月除了管中午饭,还发给十块钱呢。
刘改芝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因为刘改芝的堂妹和许晓梅婆家是一个村的,上个月她回娘家,她堂妹也会娘家,见面多说了几句话,她就知道了这件事儿。
从娘家回来,刘改芝就盘算好了,等麦收一过,她就去跟弟媳妇说,也跟她学裁缝活儿,农村挣钱不容易,一个月十块钱可不算少了,学成了肯定挣得会更多,而且,每天中午还管饭。
住在隔壁,没有人比刘改芝更清楚,这一阵子这个弟妹家吃得有多好,以前还只是吃个白面馒头或烙油饼,现在更是不得了了,隔三差五就吃肉,每顿炒菜那更是必须的。
这日子过得真的是太败家了。
不过,要是刘改芝也跟着能隔三差五吃上肉,能一个月从许沁那里挣到十块钱,她觉得倒也很不错。
当然了,她可不是一个嘴馋的人,不止一次跟孩子说过了,要是看到别人家吃好的,千万不能在人家家里蹭吃,但要是许沁做好吃的,而且本来就应该管饭的话,她赶上了,那就不是蹭吃了。
刘改芝笑着说道,“弟妹啊,这不麦收也忙完了,地里活儿没那么着急了,我这个人闲不住,也想跟着你学做衣服,我以前也学过的,缝纫机也用的挺好。”
如果可以,许沁也想扩大一下规模,再添置一台缝纫机,再找一两个人帮忙,但现在各方面条件都不允许,她这次活儿多,是因为对镇上进行了地毯式的宣传,这一批顾客拿到衣服,肯定还会有一些回头客,但应该不会有那么密集了,她和许晓梅两个人应该能应付过来。
而且还有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东屋面积不大,操作台,缝纫机,锁边机,还有两个五斗柜,已经把不大的屋子放的满满当当了,找不到地方再放一台缝纫机了。
当然了,她现在也没有买缝纫机的钱。
许沁有些遗憾的说道,“嫂子,不好意思啊,我暂时只能带晓梅一个人,你要是实在想学,顾客的活儿,可能不行,但我不忙的时候,我教教你是没问题的。”
刘改芝一听就不高兴了,许沁这话说的,咋就只能带她堂妹一个人,带俩人还不行了,这意思不就是,你来学可以,但中午不管你的饭,自然也不会发给十块钱。
她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么说,我还得天天过来看一看你忙不忙了?”
许沁之前对她客气,是因为原生的记忆不太多,现在她已经通过许晓梅知道了好多事儿,包括和大伯子林勇的矛盾,许晓梅说,林勇和刘改芝之前没少沾林东的光,两家的矛盾也是各自有错。
之前刘改芝给孩子们做鞋,原身也都是给了刘改芝好处的。
所以她一点也不欠刘改芝的。
许沁笑道,“对啊,你要学东西可不就得心诚一点,反正住的近,你每天来一趟也不算啥。”
这话噎得刘改芝胸口堵的慌,但她实在不甘心,第二天吃过早饭还是来了。
有了许晓梅的帮助,许沁干活儿就快多了,她还是负责量体划线,一只手拿着尺子,一只手拿着画粉,动作快的很,很快就把三个孩子的裤子画好了,许晓梅拿过去用剪子咔咔嚓嚓的剪,没一会儿就裁好了,裁好的衣片子递给许沁,缝纫机呼拉哗啦的转,缝合的速度飞快。
等许沁上好裤腰,整个裤子缝合好之后,又把递给了堂妹,许晓梅坐到锁边机前面,锁边也是锁的飞快。
刘改芝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做衣服竟然可以这么快,许沁量尺寸的时候,那毫不迟疑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尺寸会错了。
记得她以前着村里的裁缝学的时候,那裁缝下料划线,回回都怕尺寸错了,总是要反复算上半天。
许晓梅裁衣片子那下剪子的劲头,也是一点不怕把布料子剪坏了。
不得不说,这俩人配合的可真好!
听到许沁不带她学,刘改芝本来是有点生气的,但看了一会儿就忘了生气了。
她结婚这么多年了,常年摸不到缝纫机,即便偶尔来借许沁的缝纫机,最多也就是改个裤腰,改个裤腿,改裤腿还行,改裤腰她都要弄上半天的。
她说话不由自主的语气就变了,“弟妹,晓梅妹子,你俩这手头可真快啊,看得我都觉得眼花了,这刚才还是一块布料呢,转眼就成了一件衣服了!”
这种恭维话,许沁之前听得多了,早就免疫了,许晓梅听了却是很高兴,她慌忙说道,“大嫂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我不行,我笨的很,到现在也算不对尺寸,我沁姐厉害着呢,什么尺寸一算就出来了,你看这小孩儿衬衫的款式,多洋气啊!”
在许沁眼里中规中矩的款式,许晓梅却觉得洋气的不得了,说也要买布料给大亮做一套。
刘改芝也看出来是小孩衣服了,她上前扒拉着看了一下暂时放在操作台上的衣服,说道,“哎呦,真是呢,这一套衣服穿上,比那城里的小孩还洋气呢!”
许晓梅说道,“可不是吗,沁姐姐就是厉害,咋一看款式一样的衣服,沁姐姐做的穿上更好看!”
这可不是她瞎说,前一阵子她公公婆婆去镇上亲戚家里吃喜酒,席上女方的大姨和她身材差不多,穿了也是枣红色,款式也差不多的裙子,但她那件,就是不如许晓梅婆婆的合体好看。
俗话说的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那老太太虽然比许晓梅的婆婆更显年轻,但在裙子上很显然是输掉了。
许晓梅的婆婆特别很高兴。
刘改芝跟着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的吗,春天的时候许沁给巧巧做的一件衣服,比她之前所有的衣服都好看!”
许沁笑了笑,埋头继续开始干活儿。
临近中午的时候,刘改芝正要走,村里那户养鸡的人家,提着两只活鸡来了,许沁给了他之前商量好的钱,人家道了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