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行止面孔上亦是透出一缕极忿之怒色!
他说话嗓音还是那么好听:“你是觉得,我已经不是纪绮罗的对手?”
靳雪烟疯狂摇头, 一副竭力否认的样子。
可梵行止唇角笑意却似更冷几分。
“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的修为明明还在我之下。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种策略,所以刻意隐忍容忍。因为做人有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靳雪烟忍着痛楚, 颤声说道:“掌门说的是。”
谁都看得出来此刻梵行止愤怒之极,谁也不能这时候违逆梵行止的心思。
然后梵行止的手指一根根的松开,缓缓的收回自己那片手掌。
靳雪烟心中生出了惧意, 她飞快的拢起了自己发丝, 一颗心砰砰乱跳。有那么一刻,她以为梵行止会扯下自己发丝,使得自己头皮鲜血淋漓。
幸好,并没有——
梵行止是个斯文的变态, 简直令人无比的紧张和恐惧。
她耳边听到梵行止缓缓说道:“我也不能太生气了, 否则咱们这个样子, 若是让纪绮罗瞧见, 岂不是让她觉得好笑。”
闻言, 靳雪烟一颗心禁不住又沉了沉。
梵行止之所以收手, 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怜惜, 而是不愿意被纪绮罗所嘲讽。
一缕酸意涌上了靳雪烟心头, 自己为何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她声名扫地不说,哪怕如今心灰意冷,不愿意再去争了,可梵行止却是绝不会给自己一个临阵脱逃的机会。
他是不会让自己走的。
现在靳雪烟哪里还有什么好胜之心,她只想要走得远远的。
不过话到唇边,靳雪烟却是生生的咽下去。
她残存的最后理智,使得靳雪烟未将这些话说出口。只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若自己真将这些话说出口,梵行止一定会杀了她的。
一定会!
便算是失去兴趣的玩物,也应该让梵行止亲手扔了去,而不是这个玩具自己想走。
梵行止唇角却禁不住泛起了一丝浅浅笑容,他缓缓说道:“更何况,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其实我早该发现了!只怪我太相信青陵仙尊的能力——”
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这些呢?也许他想象中的妖魔本该更加可怖以及没有规矩。
靳雪烟不知道梵行止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心惊胆颤。
梵行止缓缓的说道:“记得小时候,我之目光所及,漫山遍野都是曼陀罗华。那些花清幽洁白似血,伴随叮咚铃声响时,又会化作鲜润若血的色泽。那一片片,漫山遍野皆是。那倒是一副极动人的场景。”
靳雪烟太阳穴突突的跳,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一片恐惧之中。
梵行止描绘的画面实在是太过于眼熟了,熟悉得她能猜出来。
青陵仙尊所居住的朴居就栽种了大片大片的曼陀罗华花,就好像一场迷梦。
院子里的那棵树上,就挂着一枚小小的铃铛。
这铃铛轻轻一动,就叮咚作响。
当然现在血魔对朴居进行了新装修,朴院也已经不是靳雪烟之前所窥见的样子了。
可是,梵行止居然是在紫宫府长大?
他不是凡俗之地梵氏一族出生,靠着过人的天赋成为了紫微宗的掌门吗?
靳雪烟当然知晓梵行止的故事。
她听闻梵氏一族本长于凡俗之地,不过是个普通富商巨贾,与修士界毫无牵涉。后梵氏出了一个心冷兼貌美的梵行止,他天赋也是极为出众,故而一路杀飞成为紫微宗掌门。
修士界有讲究断俗缘的流派,梵行止显然就是个冷酷无情之人。
那时候凡俗之地滋生大疫,梵氏一族再如何富有,也难逃疫病侵害。这便是世人向往的缘故了,修士可超脱这些苦楚,将自然法则踩在足下,所以才令人心生向往。
梵行止竟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族亲眷死在眼前,甚至冷漠无情表示凡俗之缘与自己毫无关系。
他虽没有亲手杀人断俗缘之类,却也是心狠之极。
谁都知晓梵行止一颗心很硬,可以行任何决断之事。
然而这个众人知晓得故事,也许并不是真正的故事。
梵行止居然出自紫宫府。
这件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知晓。
靳雪烟忽而感觉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她本不想知道这么多,因为知道太多的人未来就会没有希望。
但是梵行止偏偏这样说,将这些话润入靳雪烟的耳中。
梵行止蓦然瞧向了她,一双眸子尽数是情意:“雪烟,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绝没有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