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邦时不时附和两句,沈霄也偶尔会开口。
吃完饭,食堂有采购车去火车站拉食材,陆长风和苏娉也一并跟了过去。
到了站,陆长风去买票,只留下他们两家人在。
苏定邦从口袋里摸出一捆钱票,交给女儿:“这些是爸爸这些年给你攒的压箱底的钱,平时别舍不得吃用,爸爸妈妈最见不得亏着你,有什么喜欢的就买。”
“爸爸妈妈的工资津贴都给你用。”
苏驭越听越不对劲,他沉思片刻,认真道:“爸,这钱都是你从我这儿拿的吧?”
还说什么给爷爷奶奶。
苏定邦干咳一声,权当没听见。
苏策也有些无语:“您可真行,拿着儿子的钱说是自己辛辛苦苦攒的,您那点工资都在妈妈那里,这都是我和呆头鹅的钱。”
慈父倒是他当了。
他和苏驭手头这点钱都是陆长风这个妹夫为了讨好他们给的。
“……胡说什么。”苏定邦给他们使眼色,沈家人还在这儿呢,别下他面子。
沈霄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钱票,对女儿说:“阿软,爸爸这些没给过你什么,也没养过你,爸爸对你和苏家都很愧疚。”
“以后有什么事给爸爸写信,不管在哪,只要受了委屈,爸爸会放下所有的事,立刻过来。”
他没有找陆长风说过什么,他知道该说的苏定邦都会说。
陆长风如果是个好男人,好丈夫,这些话不管他们说不说都会自觉去做,如果不是,说再多也没有用。
苏娉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两扎钱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她接受的爱从来都是大方热烈的,爸爸妈妈哥哥,还有他,都是这样。
没有什么隐忍含蓄,大概他们是想以此告诉她,她是真真切切被爱的,她这一生都在被爱意包围。
沈元白没有拿什么给她,只是站在她旁边,含笑望着她,身形修长挺拔。
苏娉知道,温柔的哥哥永远会是她的依靠,永远会在她身边。
见她鼻尖有点红,苏策屈指蹭了蹭:“大姑娘了,不能动不动哭鼻子了,不然哥哥们要难受了。”
苏驭也说:“是啊,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二哥在北城等你们回来,你不是爱吃糖炒栗子吗,我到时候买好多放在家里。”
说完,他看向苏定邦,一字一句:“我的钱不会再交给爸爸了。”
苏定邦背着手,双眼望天。
沈青雪反正是在东城军区,等她们回去经常能见到,也没有什么离别的忧愁。
偏头看向大步走来的妹夫,他问妈妈:“要上火车了,您有什么话要对妹妹说吗?”
林漪看着眼前容貌昳丽的女儿,她动了动嘴角,最后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阿软。”
有当初没有保护好女儿的愧疚,也有对于自己摇摆不定的自责。
苏娉看着她,眉眼微敛,轻轻摇头。
陆长风送他们上火车,容岚又留在站台和女儿说了一会儿话:“回了东城,记得去张爷爷家把东西拿去宿舍,到时候让你张叔叔帮忙送一下。”
“你和长风的工作都是不太稳定,随时可能调动,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才好,不然这些东西以后搬来搬去也麻烦。”
现在的房子都是单位分配,不能私人买卖,也不好给女儿置办一套房子。
她们家住的房子都是分配的,每次苏定邦一调动,就是浩浩荡荡搬家,累得够呛。
苏娉抱住她:“我知道啦妈妈,我一年之内应该不会有调动的。”
容岚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研究所经常有外出交流的任务,你和长风以后怕是一个月也难见几面,记住妈妈说的话——”
“有问题就两个人一起去解决问题,不要把过错推到对方身上,不要因为他宠你就去伤害他。”
“妈妈知道,我的囡囡最好最善良最会疼人,以后你们夫妻俩好好过日子,爸爸妈妈都会很开心的。”
苏娉用力点了点头,趴在她肩上,轻声道:“我都听您的。”
“乖囡囡。”容岚最后亲了亲她额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温柔怜爱。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回去了,你和长风回了东城,记得时常给我们来信,还有你们拍的结婚照也给我们寄一份。”
“好。”
等她上了车,陆长风也下来了,揽着她的肩膀,站在月台上,朝车窗招手。
沈元白靠窗而坐,看到妹妹强忍着不舍,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他也弯起唇角,眸光温柔缱绻。
等长长的车厢彻底从视线里消失,苏娉才趴在男人怀里哭了一场。
陆长风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抽抽噎噎,他知道小姑娘这也不是难过,刚才估计被煽情到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哭。
宽大的手掌轻拍她后背,他下巴抵着小姑娘的额头。
目睹一切的火车站的同志,大概也猜到这是远嫁来西北的姑娘。
他不由想到自己的媳妇儿,也有许多年没有回过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