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白微笑着颔首。
苏娉心中大为感动,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那待会儿哥哥你去食堂还了饭盒,我给你针灸。”
“……行。”沈青雪吃饱饭,盖上饭盒,身体砸在后面的椅背上,状态明显有些沉重。
苏娉装作没看见,合上书,专心吃饭。
吃完饭,沈青雪把三个人都饭盒都拿上,去食堂。
沈元白没有离开,坐在桌前,手肘随意搭在桌边。
今天是先给沈青雪针灸,等他脱完衣服,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苏娉指尖捻着长针,针尖没入皮肤。
沈元白看着弟弟背上的青色月牙胎记,他温声道:“东城市医院妇产科有位叫许知意的医生,当初是她给你们接生的。”
苏娉黑睫微颤,安静听着,没有出声。
“这位许医生告诉我,当初接生的龙凤胎背后都有一道青色的月牙胎记。”
“……”苏娉沉默片刻,她说:“我后脊有一道胎记,不过因为药物调养已经淡了一些。”
那道青色的月牙胎记在小姑娘雪白如凝脂的肌肤上格外显眼,看起来有些丑,容岚就给她煎了药淡化,这么多年效果不是很明显,就是颜色没有之前青了。
沈元白笑着点头,他看向弟弟的后背,那道弯月似的胎记浮现眼前。
“是好看的。”他说。
苏娉弯了下唇角,继续给二哥施针。
昨天推拿完后,浑身确实松快很多,沈元白知道她要擦药酒,怕弄脏她的床单,拿衬衣垫在身下,趴在床上任由她施展。
因为随身佩戴她给的香囊,他身上有浅淡的沉香味。
“哥哥,”苏娉一边揉捏,一边说:“听说你们经常去山林里出任务,我要是制作一些防蚊虫的药包送到团部来,这样是可以的吗?”
“可以的。”沈元白温声道:“难得阿软有心,药材的钱我来出。”
苏娉知道他说的话不会收回,他看起来温柔,实则也是执拗说一不二的人,所以她没有反对。
家里都是军人,苏娉对军人向来崇敬,能有机会尽绵薄之力她很开心。
沈青雪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们家阿软真的特别好啊。”
作为军人,更能清楚感知这一片心意的珍贵。
“不过全团上下也有两三千个药包了吧,你能做得过来吗?”他自然是心疼妹妹的。
“这件事需要老师帮忙。”苏娉力道不轻不重,按压着沈元白的穴位,她柔声道。
沈青雪虽然好奇她要怎么做,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说:“如果真的做不出来就算了,我们皮糙肉厚的,蚊虫叮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娉却莫名想起驻扎在防空洞外时,围绕着陆副团长一直嗡嗡叫个不停的蚊子。
她点头:“我知道啦。”
翌日,苏娉收好自己的东西,托食堂的赵班长跟哥哥说一声,就离开军区往张家走。
途中还不忘在国营商店买了两斤杏花糕。
提着东西,踏进张家大门。
张老爷子在药学院,张老夫人也回了娘家,只有张轻舟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脸上盖着张报纸,慢悠悠地晃着。
苏娉看了他一眼,在旁边的石桌上坐下,拆开杏花糕上的草绳。
糕点的香甜疯狂往鼻子里钻,张轻舟骤然起身,报纸掉落在地——
“小鬼,拿两块过来。”
除了医学,他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唯一的嗜好就是甜点,喜欢各种甜到发腻的糕点。
苏娉托着掌心油纸包,笑着递过去,见他咬了一口才说:“老师,我想请您帮一个忙。”
张轻舟想吐出来,又舍不得,最后噎着了,干咳个不停。
小姑娘嫩葱似的指尖握着茶杯,递过去,好心提醒道:“您慢点吃。”
斜睨她一眼,张轻舟接过茶杯,缓缓喝了几口,把嗓子眼的糕点咽下去。
“说吧,有什么要为难我的。”
“您还记得上次我们去防空洞吗,那里挨着深山老林,蚊虫特别多,战士们被叮的浑身都是毒包,我就想能不能以学校的名义向军区送一批驱蚊虫的药包。”
山上最毒的不是蚊子,而是各种虫,有些甚至是致命的。
“药材和缝制药包的布料由我和哥哥购买,只需要您发动中医系的同学磨药粉缝制药包就好。”
张轻舟看她一眼,又倒了杯茶,喝完伸手把青花瓷茶杯放在石桌上:“这是好事儿啊,药材用不着你出,学校的药材基地不是摆设。至于布料嘛,我家里还有不少以前的旧窗帘料子,学校应该也换下来不少,到时候我去我校务室问问。”
“好,就知道老师您肯定有办法。”她笑容真诚,捧着油纸包的手又往他面前递。
张轻舟哼笑,拿了块杏花糕:“名单上的人我联系好了,有一个人已经病逝,他儿子在东城大学西医系上学,也是想走中西医结合,除了你和他,剩下的人已经出发去市医院了。”
他整理的关于急腹症和骨折以及高血压的研究资料都给了他们一份,这些年他们也没有荒废,有些自己开了个小诊所,也有在县医院或者医馆上班的,医术是肯定没生疏。
“西医系的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呀?”苏娉好奇道,说不定还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过课,如果是被老师点名过的她应该会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