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眼睛里,沈颐洲没再看到迟疑、不安与怯懦。
一滴眼泪直直地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
梁风看着他,轻声说道:
“我还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沈颐洲就无声地看着她。
“……你,”梁风嗓口哽咽,她停顿了片刻,还是缓声问道:“你这次是认真的吗?”
沈颐洲闭上双眼,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
他像是太过的无奈,也像是对她只能束手就擒。
而后,似要叫她这次一定要听得清清楚楚般,一字一句道:“梁风,我如果不认真,不会和你结婚。”
那样简单明了的道理,他一遍一遍地重复说给她听。
眼眶在瞬间发烫模糊,梁风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她没什么要再问的了,他已给了她全部的答案。
记起那时夏天在轻井泽。
在雨中,在钢琴上。
也记起那时他们还未分裂,浴缸总叫她皮肤发痛。
更记得那次她把他惹火,腰带捆住她的手。
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她知道他如何也能像一团燃烧的火。
亲吻变成撕咬,拥抱变成相嵌。
只记得那盏明亮的顶灯在眼前划出美丽的轨迹,眼皮紧紧闭上之后,还能感受到它的光亮。
她没办法让他离开。
是他身陷花园,无法自拔。
梁风变得大胆,也变得疯狂。
她不问这里到底安不安全,不问外面会不会有人听见,不问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机。
她只知道,他如今站在了她的身边。
就算这天真的塌下来,他也会稳稳地把她护在怀里。
于是,愈发不顾一切。
像是要把过去错过的、遗漏的全都弥补。
直到她双眼再无力睁开,直到她身体一次次经历抽/搐后再无力承受。
梁风闭着双眼,感受到沈颐洲在帮她擦拭身子。她紧紧地拉住沈颐洲的手,声音细小:
“沈颐洲,你抱住我。”
-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在这样陌生的沙发上。
梁风却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毫无烦恼毫无忧愁地睡过一觉了。
不用去想课上的作业到底什么时候要交,不用去想明天的兼职到底在哪里,不用去担心明年的学费有没有着落,更不用一遍遍地去想他。
他在做什么呢?在什么人的身边呢?今天开心吗?有没有——忘了她。
眼泪无声地流出来,梁风在梦中小声地啜泣。
沈颐洲把她轻轻地摇醒。
熟悉的、温热的气息,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衣服只囫囵套了件上衣,略显狭窄的沙发上,她几乎半个身子睡在沈颐洲的身上。
眼泪新旧重叠,她几分迷茫地从梦中醒来,才慢慢回过神。
“我又做梦了。”她气息潮湿喃喃道。
沈颐洲低头去瞧她,沉声笑了笑。
“又做噩梦了?”
梁风却摇了摇头。
她手臂收紧在沈颐洲的身上,脸颊贴住他的肩。
刚刚剧烈的、难以平息的情绪在长久的睡眠之后终于慢慢地缓和了下来。确认他是真的,确认他们是真的。
她口鼻贪婪地在沈颐洲的身前呼吸,而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他们一起在沙发上和衣而睡的那一天。她总是回想起那天晚上。
他们有些随意地、松弛地、不拘礼地那样抱着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叫她有一种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
像是一家人,这感觉叫梁风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