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鱼探头看向帘子外,张大郎远远地站着,笑着对闺女挥手。
顾慈见状奇怪地也撩开帘子却什么也没看到。
成昭早在狗洞等得不耐烦,脖子伸出来半天了才见着人影子。
张知鱼跳下车,靠墙坐在地上,很快就把问童四郎的话说了个一干二净。
几个小孩沉默地皱着脸,他们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官,为什么要抓人做盐呢?大周本来就有盐工制度。
张知鱼拍拍手笑:“不知道也不要紧,我听人说过,所有的暴利生意都能从一本书上找到。”
话到此处,顾慈扭头就喊:“长生哥哥,帮我把书抱过来好不好?”
长生应下,很快就搬过来一本比顾慈脑袋还厚的书。
赵聪见那么厚脸都白了,捂着胸口道:“周律!”
顾慈得意一笑,翻开这两天折好的纸说:“答案肯定都在这里喽。”
几颗毛脑袋凑在一处看鱼姐儿慢慢翻。
东西都是顾慈先整理好的,所以大家很快就翻到了想要看的。
“私匿盐工,盗窃国财者,腰斩于市。”
几个孩子盯着这行字脑子不停地转。
大家都念书,都知道盐是重税要用来养兵,历朝历代都把盐看得很紧,一包盐的制作成本可能只有十文,各种税收下来就能直接涨到一百五十文。
私盐只要绕过税,不说赚十五倍,就算赚十倍也是盆满钵满。所以现在的海滩朝廷都派了专门的人看管,也有专门的盐户。
这条律法说的就是,如果管理的人监守自盗,把盐户弄成隐户,这样晒出来的盐就不用交给朝廷而成了他们用来谋取私利的私盐,这样的官儿不管倒了多少盐被抓到都要在菜市口腰斩示众。
夕阳的余晖长久地印在大家的脸上,周围小贩的叫卖声也逐渐远去。
“咸水县有贪官!”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苏州治下的县靠海的,只有咸水县,更远的别说一日达,坐三五天船都未必能到南水县。
得出这个结论后,大家都被震住了。
张家、顾家、赵家、成家说到底其实都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最多其他三家有钱了点,但也连南水县首富也还称不上,甚至家里连个出仕的子弟都没有,根基浅得风一吹就倒了,又怎么能参与进这样的事呢?
但大家并不害怕,脸上甚至露出了发现真相的喜悦。
贪官总比豪强容易对付些,在江南,那都是流水的官儿铁打的族,江南大族说一句土皇帝也不为过。
贪官就容易多了——找一个不贪的大官告死他。
但哪里去找一个不贪的大官呢?
顾慈转转眼珠说:“隔壁知县有死对头吗?”
他看大家完全不必去找什么清高的大官,顾老爹说了,最想帮你的一定是敌人的敌人。
大官没有,对头总多得是吧?不是说官场如战场吗?
几个孩子嘀嘀咕咕一番,已经决定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送到敌人的敌人手上去。
大家还不知道谁是敌人也还不知道谁是敌人的敌人,但事情也总算弄清楚了一大半,于是都心满意足地回家大吃一顿,倒床睡得天昏地暗。
作者有话说:
等会儿可能会修一下,先放出来。
张春生和李兰娘确实不会再生了,内心的挣扎啥的我不太想写,这就是一个决定。张家人做决定的时候不会反复想很多,所以后头也不再重复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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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异常来人
张大郎自那日得了信儿, 一连两三日都早出晚归,鱼姐儿有心想跟爹说两句话看看他心头究竟有几个数都找不找人,只得忧心忡忡地出门看病。
唉, 做为张家二房的背后当家人,张知鱼早就暗自决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家, 如今看来这活儿也不是这么好干的呢。
是以小小一个张家,冥冥之中竟然有了三个当家的。
挂件儿当家人——张大郎, 主要职责——管好他自己。实际当家人——张阿公, 管牛哥儿和大桃。暗中操作手——张家小鱼,管夏姐儿。
这日恰逢三个当家的都在,就难免在一块儿嘀咕几句。
只童四郎一事,张阿公一知半解, 忧心几日后就觉着自个儿年老体衰,又有儿子在前头, 这事儿且轮不着他操心, 轮到他操心的时候,也就是收拾抱负一家子回乡奔命罢了。
所以现在对这事儿的态度,张阿公是这样的,他说:“我要管钱。”
张知鱼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转头就要喊娘和阿婆。
“小猢狲又要告黑状。”张阿公紧张地拉住她,为自个儿分辨道:“我也不贪多,就管你和你爹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