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下肚的工夫,徐大人已经被人引进院子了,一进门……便看见了并排趴在地上的季大老爷、季二老爷,徐大人看的胸口一滞,心中忍不住暗恼:怎的还是来晚了一步呢!知晓这安国公脾气急,可急成这样,才收到消息便把儿子抓过来打却还是他没想到的。
眼下,这……算了,试试吧!这真要让安国公家挑不出什么大毛病让杨衍无法做文章,以至于牵连到他家,他家可真没得救了!
看着徐大人走进来的脚步一顿,原本向着他们这里而来的步子直接转去了趴在院子正中的季大老爷和季二老爷那里,安国公拿起手里的茶盏,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们看着啊,那老匹夫又要开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话音刚落,便听走到季大老爷和季二老爷身边的徐大人惊呼了一声:“啊呀,我的天!两位贤侄你们可怎么了?”
这位徐大人若是真关心他们倒也罢了,偏他不是,况且,就照着爹的脾气,这一句他的关心,指不定还要叫他们多挨几棒呢!
是以这话一出,季大老爷和季二老爷便是几乎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你可得了吧!少他娘的管闲事!”
这徐大人也就是个说说的主,又不是他们挨打的时候还会上来帮着拦人的。
一番关心被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徐大人抽了抽嘴角,脸色讪讪的笑了笑,没有理会趴在那里的两个小兔崽子,哦不,是老兔崽子,转而向安国公等一众老大人这边来了。
他笑道:“什么风把大家都吹……”
寒暄客套还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安国公手里的茶盏似是没拿稳一般落了下来,碎了一地。
这阵仗,看的徐大人本能的眉心一跳,却脱口而出:“不要紧!哈哈,快过年了,落地开花,富贵荣华,好兆头啊!亲家啊,倒是打儿子这种事快过年的动手,不大吉利。”
“不大吉利?”安国公闻言却是轻嗤了一声,脚尖踢了踢碎了一地的瓷片,指向趴在院中的两个儿子,道,“徐大人不懂,这叫屁股开花,富贵荣华,跟你说的一样,可是顶好的兆头!”
季大老爷、季二老爷:“……”
这……这是亲爹吗?
第四百一十三章 离去
这么个好兆头法……一众旁观的老大人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此时也没人管那厢不止被打还被骂好兆头的季大老爷和季二老爷了,被这么将了一军的徐大人脸色一僵,勾心斗角了大半辈子了,他岂不会听不明白安国公话里的的意思?
看来自己心里那点门道,这看着清风磊落实则也颇有心计的安国公心里早清楚了,不然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徐大人僵着的脸色木了一木,旋即挤出一个笑来,大麻烦当前,被安国公这昔日的连襟,如今的老东西将了一军,徐大人倒也不以为意了,挤着笑,上前道:“临近年关,我这没脸没皮的老东西过来找几位老友叙个旧……”
“谁跟你这老东西是老友来着?”安国公闻言却是毫不客气的一声冷哼,“当年我等上战场杀敌,你这老东西躲在后头,要你发个米粮推三阻四的,险些叫你延误了军机,你算什么老友?”
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没成想他居然这个时候翻了出来。
徐大人嘴角抽了抽:还骂他是老东西!没成想这个安国公素日里吭都不吭一声,还当他忘了,谁想记得牢着呢!可见是个小肚鸡肠的。
“既然不是老友,自也没旧可叙,慢走不送!”安国公甩手赶人,“好了,没什么事,徐大人早些回去吧!临近年关的,就不留你吃饭了。”
如此个直白赶人法……饶是大麻烦当前的徐大人都有些吃不住,面上笑容僵住了,顿了半晌,才干巴巴的扫了眼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一群老大人,默了默,忽地脸上面皮一皱,紧接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近些时日我那不孝儿……”
还不等徐大人开口说完,“啪”地一声一只茶盏便砸到了徐大人的脚边,落地开花,富贵荣华了一把之后,便听安国公冷笑了起来:“临近年关,姓徐的老匹夫,你要哭去外头哭去!要敢在我安国公府哭一个你试试看我不打掉你这一口的牙!”
徐大人:“……”
既然话说开了,安国公也懒得兜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姓徐的,你自己家里弄得一团糟关我季家什么事?想把我季家当刀使你试试看呢?”
这话摆明了不准备接茬了,眼见安国公油盐不进,一副撕破脸的架势,徐大人终是冷下脸来,不再热脸,只哼了一声出声道:“好!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那要不是你那个好次孙,我徐家用得着这么麻烦?”
“季崇欢这兔崽子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可你徐家的麻烦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安国公拍着桌子,抄起桌上一只茶盏再次砸到了徐大人脚边,又一下富贵荣华,落地开花,“苍蝇不叮无缝蛋,要不是你自己家里不干净,用得着让个还未弱冠的孩子大义灭亲?”
“说到季崇欢这兔崽子,他在外头沽名钓誉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日日在外头同人吹嘘‘长安第一才子’是你好外孙这种事?”安国公冷笑。
这话说的徐大人受不住了,连忙开口反驳道:“当年这兔崽子没出事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吹嘘……”
“对,老子没有吹嘘!”这话一出,安国公便是掷地有声,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开口底气十足,“老子敢对天发誓没有吹嘘过!”
“这怎么可能?”这话一出,徐大人不信了,脱口而出,“当年他……”
“他那沽名钓誉的长安第一次才子有用?”安国公冷笑,“能比过我们言哥儿吗?我们言哥儿可是陛下亲外甥!能力出众,长的也比他这弟弟好多了!”
徐大人:“……”这话竟一时半刻不知道如何反驳。
“再者,我安国公府的地位难道要靠他这个才子得来不成?”安国公轻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徐大人:“……”安国公府的位子真要靠一个长安第一才子得来,那满京城的权贵早揪着族中子弟去作诗弄文了。
“先前东平伯家那个胖丫头的事是不是你们同杨家做的?”安国公说到这里哼道,“这事情到底怎的回事,你们心里心知肚明。我道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家离京了呢!”
原本这些事他都没留意,毕竟儿孙辈的事了,要不是中秋那时候言哥儿送了节礼,他才注意到这些事。
“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倒也好意思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不过是看人家东平伯权势低微,好欺负罢了!”安国公说道。
这话说的徐大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可当面被人指着鼻子骂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他们会这么做还不是这老家伙不肯出手?
“两个都是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偏疼你那长孙,你那次孙那时候被那胖丑丫头纠缠,你不出手难道还不准我们出手不成?”徐大人哼道。
这话听的安国公顿时笑了:“那件事究竟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人家姑娘家可纠缠他了?一开始究竟是哪个纠缠的哪个?”
徐大人:“……”
“你道我偏疼言哥儿,呵!欢哥儿就是个金玉其外的,德行不到家,我怎么疼?原先我倒是念着到底隔代,好叫他父母认真管教,眼下看来这做父母的是不肯管教了,这才管教一番我自己的儿子,哪个挑的出毛病来?”安国公说着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抬手指向外头,“你便是没事当真要来我安国公府讨杯茶水喝那也没有,更别说你自己此行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想鼓动老子去同杨衍动手?”安国公冷冷的看着徐大人冷笑,“徐大人是不是觉得这天底下只你一个聪明人,旁人都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