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父兄有了钱自然是要来赌的,毕竟赌瘾上来之后那手痒的哪个赌鬼能扛得住?看着秀儿父兄在赌坊玩了一上午垂头丧气的出来,钱三带人跟了上去。待到没人处,手起刀落,利索的套麻袋将人绑去了自己的宅子。
钱三动手很快,待到姜韶颜一行人从姑苏县衙回到钱三宅子时,便看到了被五花大绑昏倒在地的秀儿父兄。
钱三提着一桶水站在一旁,眼见姜韶颜走到秀儿父兄面前,立时提起了桶,问姜韶颜:“姜四小姐,您一句话,要不要现在就把他们浇醒?”
姜韶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转而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香,点上插在了一旁的香炉里。
香梨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钱三。
“这干嘛呢?”钱三茫然的接过帕子,不解。
香梨将帕子蒙在口鼻处,瓮声瓮气的对他道:“蒙起来,这烟闻了要睡着的。”
感情非但不要弄醒问话,还要让这两个赌鬼睡的更死一些?
钱三蒙着口鼻不解的看着姜韶颜,女孩子在那对父兄跟前对着那父兄蹙眉看了片刻之后,开口突地道了一声“好了。”。
好了?这就好了?钱三一双眼睛瞪着不敢置信的看向姜韶颜:“姜四小姐,你不是说要闻闻这两人带去的包裹里头是什么东西吗?”
姜韶颜瞥了他一眼,道:“别的我不知晓,但是有草药和香灰。”
钱三:“……”
这就行了?他还以为姜四小姐要凑上去闻闻呢,这姜四小姐的鼻子也太灵了吧!还有,这两人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日常出入了那么多地方,万一是别的地方沾上的呢?
“那土地庙里不供香火,他们日常出入有别的地方能沾上草药和香灰的?”姜韶颜看钱三在发怔,难得多解释了一句,“而且你都盯了他们这么久了,也未见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那包裹应当不是他们自己准备的,他们只是帮忙递个包裹而已。”
半夜三更出门递个包裹便能得两大钱袋的银钱,换了他,他也肯干啊!
不过如此一来,秀儿接济父兄这推测是不是有些不大对啊,她要接济父兄干嘛要绕这么一大圈?钱三越想越觉得糊涂。
“我们原先想岔了,”姜韶颜说的话倒是应证了钱三的猜测,揉了揉眉心,道,“我原先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只是个寻常的女子被好赌成瘾的父兄迫害的故事,眼下才突然发觉事情不太对。”
姑苏城杨家的事与她想的不大一样,想到前世遇到的大小丽那一对姐妹,姜韶颜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多了一丝冷意: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有大小丽参与其中的事情都不大对劲。
大丽既然已经在杨家后宅二十年,以她的手段,杨家后宅的一举一动能脱的了她的眼?秀儿作为她至关重要最后关头推出来的一枚棋子,将秀儿父兄留在外头,随时有可能泄露秀儿的行踪,这不大像是大丽做出来的事。
大丽一贯是表面一副白莲花的柔弱模样,内里却与柔弱无缘的。
秀儿父兄这样一对好赌成性的赌鬼父子的话,大丽怎么可能相信?
可那对父兄眼下都还活着,姜韶颜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父子陷入了沉思。
事情显然不是她原先推测的那样,秀儿当年在花老鸨手下被父兄缠上是真,可接济父兄这件事显然同她无关。
别的不说,春妈妈看人的眼光她是信的,毕竟小柳绿眼下还在她家里呆着。春妈妈说过秀儿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这样的人,当真会任由毁了她一生的父兄好好的活到现在?
姜韶颜不觉得秀儿会这么放过她的父兄,除非……她无法出手。
“姜四小姐?”钱三见姜韶颜不说话,等了片刻,忍不住出声唤了她一声。
“嗯。”回过神来的姜韶颜点了点头,道,“接济秀儿父兄的是谁我已经知晓了。”
钱三:“……”姜四小姐应当没有瞒着他什么吧,怎么姜四小姐知道了,他不知道?
“过两日我会同秀儿见一面,之后再由春妈妈同她接触好了。”女孩子顿了顿又道。
这般斩钉截铁却淡淡笃定的语气听的钱三更是茫然:姜四小姐怎么见秀儿?秀儿可是呆在杨家祖宅的,这几日他在姑苏也逛了几圈了,杨家祖宅也去过,不是他说,杨家祖宅那里封闭严苛……简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这怎么见秀儿?
对吴有才不会安排他做不到的事,同样的,对钱三,她亦不会安排钱三做不到的事。
“这两人近日可同赌坊的人起过争执了?”姜韶颜顿了顿,问钱三。
钱三依旧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自然。赌坊嘛,赌赢得意,赌输急眼,吵架动手什么的是家常便饭,这两人每每都是赌输了急眼,先动手却被人教训一顿的货色!”
“那就行了。”姜韶颜说着瞥了昏迷不醒的秀儿父兄一眼,对钱三道,“你把这两人弄回去吧,眼下还不到打草惊蛇的时候,不过弄回去的时候要做些手脚,要让他们和旁人都以为今日将他们打晕了弄来的是赌坊的人。”
这个……怎么个弄法?钱三傻眼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清早
天将放明,大清早的,倒泔水的车已经敲开各家各户的门开始收泔水了。
挨家挨户的将泔水搬上车,推泔水车的人向胡同口走去,走出胡同的瞬间,推泔水车的老人眼角余光瞥到胡同口的角落里似乎有两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哪家扔出来的坏掉的家具或者包裹什么的吗?推泔水车的人迟疑了一刻,将泔水车停了下来,向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走去。
家具和包裹什么的指不定修一修还能用。百姓生计艰难,便学会了节俭。
只是这希望待到走近看了才发现落了空,不是想象中的家具或者坏包裹什么的,而是两个蒙头大睡的大汉。
虽然身上没有酒气,可这快入冬的天,百姓看向这两人身下赤条条的两条大毛腿,实在有些意外。
姑苏城比起鲜少发生什么事的宝陵城显然事情要多不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当真鲜少能引来多数百姓的注意的。
不过今儿一早上,姑苏城里的百姓便议论开了。
“你知道吗?寒子胡同那里大清早叫倒泔水的发现了两个人。”
一旁做活的伙计对身边兴奋不已的同伴随意敷衍了一声。
那同伴继续兴奋的说着:“听说是两个赌坊的常客,不是喝醉酒的醉汉,是被人打晕了扔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