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没怪你。”程肆捏着她手指,“就当是体会一次我自己干过的混账事儿。”
言柚轻轻笑:“你知道就好。”
车开进地下车库,程肆从电梯里一直紧握着言柚的手回家。
“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揉揉又捏捏,把那串芙蓉石重新戴回她腕上,又道,“不会带你回去见他的,这些年我也没有回去过了。”
言柚“嗯”了一声:“其实也没有说别的。但他提了一句我姓言,还说到,说到十多年前的事。他好像说我爸对他有恩。”
程肆顿了一下:“他是这么说的?”
“嗯。”
言柚想着程术知当时那个语气,斟酌一番还是道:“我觉得有点奇怪……我爸当时是为救你奶奶死的,那他说的时候,按常理不应该是‘对我们家有恩’,或者‘对我母亲’有恩么……为什么会是‘对我有恩’,你觉不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当时的那个语气,我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是很奇怪。
一个凶手,毫无愧疚之心,甚至还明目张胆对牵连进来的无辜之人言谢报恩。
程肆闭了闭眼,言柚想去冰箱里取瓶水,刚还合眼沉思的人就立刻站起来,从后面环着她一起走。
离不开似的。
“你干嘛啊。”言柚推搡两下,分毫不动。
程肆:“要喝水?我帮你拧。”
说着就拿了一瓶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
言柚:“……”
这还不止。
言柚不知道是什么打通了程肆身上奇怪的按钮,从回来之后,她去哪里、干什么,程肆都要跟着。
明明两个人都在家。
就连他晚上洗手作羹汤,都要言柚在旁边看着,这会儿倒是容许言柚抱着他了,反倒是别人想松手,他扣着人不让离开。
到最后一顿饭都做了两三个小时才好。
洗完澡上床时,已经快十二点。
言柚打开房门往外看了一眼,程肆正好端着杯水经过,按了下她脑袋,问:“看电影吗?”
言柚眨巴着眼睛:“都快十二点了。”
程肆“嗯”了一声,颇为惋惜的样子,低头看她一眼:“那去睡吧,门关好。”
言柚顿了下,手指撑在门上,道:“你今天好粘人啊,哥哥。”
程肆喝水的动作一停,倒没反驳:“所以你最好锁门,免得大晚上被人抱走。”
言柚:“……”
下一秒就“啪”一声关上了门,不忘将门内的锁咔哒一扭,确保门外那人也绝对听见,才翘着唇角笑了起来。
“晚安。”
她听见门外程肆说。
言柚应了一声,也回了一句晚安,这才爬上床钻进被窝。
然而这一觉入睡极为艰难。
一闭上眼睛,她就能想到程术知的面孔,想到程肆拽住她抱紧她时微红的眼尾,想到他从那一刻开始的“粘人”。
翻来覆去近一个小时,身体总算感觉到疲累,昏昏陷入梦境。梦里画面好像是变成了上帝视角,她亲眼目睹程肆的焦急,目睹他从三楼一层层找到一楼,目睹他绷紧的下颌和逐渐暴凸的青筋……
以及一通通无人接听的电话。
醒来时,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转至凌晨两点。
她慢吞吞爬下床,房间静谧无声,窗外的夜色沉沉。
灯是黑的,梦境带来的虚空感散不去,绕在心头像一团朦胧的云。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程肆的房间就在对面,她伸手握住把手,往下一按便打开。
借着微弱的光,她只能看清床上的人好像是侧躺着。
她脚步很轻,完全不会吵醒一个熟睡的人。到床边,轻轻踢掉拖鞋就撩开被子躺了进去。
慢吞吞的,一点点凑近,越近越感觉到程肆身上的体温。
她借着月光看他的眉眼,动作越发小心翼翼,柔软的床褥上沾染了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让人着迷。
言柚抬了下手,想摸一下程肆眼尾,又怕把人吵醒。
手停在半空中又收回来,等待几秒发觉眼前人仍旧没有被惊醒的迹象,才有大胆了些,又凑近几分,几乎要完全让自己陷入程肆怀中。
她小心地去抱住他的腰,抬头观察一番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模样,便又抬了下手。这一次,没有停顿地触碰到男人轻阖的眼尾。
然而下一刻,猝不及防地被人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程肆睁开双眼,没有一点儿刚睡醒的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