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出发后半个时辰,那个曾偷偷潜入房间和当时装睡的她谈话的女人,却诡异地出现在了马车里。
江崎通过熟悉的香味和声音认出了她。
女人一露面,先直接开启了防音罩,解释道:“你放心,车夫修为不过堪堪筑基,远不如我,他不会知道我来过。”
江崎:“……”
行,反正就她一个凡人呗。
那女人见江崎一脸冷漠,以为她还在生气,眼圈登时就有些发红。
在原地僵了半刻,最后还是没忍住,猛地一把将江崎抱在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江崎象征性地略微挣扎了一下。
那女人哭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腰间白光一闪,一个拇指长的小瓷瓶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女人把小瓷瓶塞到她的手里,重重拍了两下,说道:“这是我费尽心思从薛素商那里偷到的,若是他催动了你体内的蛊虫,你就吃下它,至少…至少能帮你减轻些痛苦。”
江崎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瓷瓶。
原来那位堂主叫做薛素商。
女人见她还是沉默不语,神色凄然:“小柒,是姐姐没有实力,才会害你到如此这番地步。你听姐姐的,那云上仙尊虽然性情乖戾喜怒无常,但至少还不至于残杀侍女。”顿了顿,她低喃一声:“若不是这云上仙尊只肯收无灵根的凡人为侍女,我怎么会同意让你以身犯险…”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江崎的头发:“宗门这边,我会尽力周旋。我裴之浅虽懦弱无能,但绝没有一直任人欺侮的道理。姐姐,定会让你恢复自由之身。”
话音落下,江崎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上几句,裴之浅就化作一阵风,从马车中消失了。
江崎若有所思地看着被风吹开的帷幔,捏紧了手中瓷瓶。
虽然裴之浅今晚的意外现身解决了她的几个疑惑,但她依旧感到前途未卜,像是被重重迷雾笼罩的乡间小径,看不清前路。
薛素商他们到底要的是什么?
是云上仙尊的性命,还是觊觎她的宝物法器?
还有,为什么选择派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去完成任务?
薛素商想要的东西,和云上仙尊对她的信任,有必然的联系吗?
前路吉凶未卜,她作为区区凡人,和修仙者相比本就极为脆弱。如果再不顾身体,忧心忡忡郁郁寡欢,怕是没过多久,就得气机郁结,一命呜呼了。
这个遇事莫慌,定神定气的道理是她妈教给她的。
在她上初中时,教培市场竞争过于激烈,再加上她妈妈公司有好几位权威名师都被对家重金挖走,那段时间,公司亏损很严重。
她从亲戚那里听到了些风声,以为妈妈肯定非常伤心,便自作主张地跑去公司想要给她安慰。可没想到的是,本该郁闷气愤的妈妈却依旧保持着高昂积极的情绪,连带着整个团队的氛围都极好。
江文君问清楚女儿来公司的原因后,笑着跟她说:“崎崎啊,在逆境时,气可不能散。”
是啊,气不能散。
不要自乱阵脚。
*
江崎强迫自己入睡,果然一夜好眠。
第二天,神清气爽。
马车外已隐隐约约传来了些许嘈杂人声。
江崎神色一动,掀开帷幔一看,只见全是黑压压的人影,这看起来极宽阔的街道,眼下却拥挤不堪,无论是行人还是马车,都几乎是寸步难行。
但也得益于此,马车外行人的高谈阔论,江崎却毫不费力气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放下帷幔,耳朵贴近厢壁。
“好家伙,这云上仙尊的排场可真是大,仅仅是选三名侍女,怎么这场景像是万人空巷似的。”
“您说的这不是废话吗,这云上仙尊可是一顶一的活神仙啊。再说了,这侍女选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上的,这可是每60年一次的盛景啊。”
“嚯!60年一次?那这云上仙尊活了得多少岁了?”
“听说已经两千多岁了!”
“我的乖乖!那岂不是已经举行了三、四十次侍女选秀了?”
“嗐,可不是嘛。”
“你说说,这云上仙尊是男是女啊?他这么招侍女,会不会是…咳,身理需求?”
另一旁回答的人声音顿时也意会了,稍微压低了些声音,江崎只能隐隐约约听清。那人说:
“我听说啊,是这云上仙尊贪图修炼速度,专门去修了那邪法。这修炼速度虽是提高了,但却有了异于常人的…欲|望,所以才…”
另一人大惊失色,声音也大了些:“啊?竟是如此?那这些女子为何还趋之若鹜,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去当这劳什子的侍女?岂不是自讨苦吃?”
“您这就不懂了吧,先不说跟着云上仙尊一辈子即可衣食无忧,您想想,那可是活神仙啊。跟着他,不就可以飞天遁地遍览山水国色?而且,活神仙这通天之能,心情好了赏赐几颗延年益寿甚至改善容貌的丹药,这不比在凡间嫁夫育子蹉跎一世要来得安逸?”
“嘿,您这一说还真是,想想都觉得爽快,小弟我若不是男儿之身,倒也真是想去见识见识,涨涨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