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里单膝压在了床上,柔软的脸庞紧绷着,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猝然勒住了他的脊背。
江照怎么抱的他,他就怎么抱了回来。
松手之后还记得对方公主抱他的仇,一把将江照托起又重重扔回床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跨出卧室,提起自己的帆布大包挎在身上,蹬蹬跑了出去。
江照看了一阵天花板,手臂轻轻搭上额头,幽幽吐出一口气。
楼下,吴姨刚刚把食物摆上饭桌,抬眼就见郁里的身影风一样的跑了下来。
“小郁同学……”
话没说完,就见那身影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出了江家别墅,江献愕然地望着他的背影,急忙站起来,“你去哪儿,不吃饭了?”
郁里谁都没理,他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了别墅区,眼睛已经通红一片。
正好挂断电话的保安喊都没喊住,只能给江献回电话:“好像跑出去了。”
“老韩,快去拿车。”江献道:“怎么回事,突然这样。”
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快步进了车库,车子很快发动,稳稳驶出了江家大门。
夏日的天气,别墅区外的水泥路被晒了一整天,即便在傍晚时分依旧在无声地往外散发着热气。
豆大的水滴落在了上面。
一只穿着黑色凉鞋的脚跨了过去,接着,圆润的脚趾上也落下了一滴水渍。
郁里抬手抹了把脸。
夕阳早已落下,天正蒙蒙擦黑,少年背影纤瘦,偶尔有打着灯的豪车与他擦肩而过。
银色轿车从后方追上,江献在后面道:“是他,慢点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韩叔按了两下喇叭,一边放缓速度靠近他,一边摇下车窗探头,轻声道:“小郁同学……”
小郁同学回头,通红的眼睛濡湿的脸,嘴巴无声地扁成曲线。
和蔼的表情陡然一僵。
江献一路把郁里送回小区,再亲自送到门前,左右没见到郁博士,微微松了口气。
“那干爹先回去,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点头。
“好,那你收拾一下,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好吗?”
点头。
江献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给他把门关上,背影沉重地进入电梯,等到重新回到车上,脸上已经失去表情。
江献走后五分钟,郁彬从车上下来,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水果回到屋里,浴室里正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拿出一些水果放在水槽,把余下的收进冰箱,浴室的水声停下,没多久,郁里便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
“不是说留在江照家里吃饭,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郁彬把洗干净的水果放在沥水篮,随手拿过一个开始削皮,听到手表传来声音:“江照跟我绝交了。”
他回过头,郁里已经顶着毛巾走进卧室。郁彬愣了几秒,把手头的水果切成块放在小碟子里,亲自给他端过去,郁里已经脑袋湿漉漉地在床上躺下。
他坐在床边,伸手把铺在枕头上的毛巾给他重新裹在脑袋上,道:“头发还湿着,起来擦干净。”
郁里听话地坐了起来,垂着脑袋任由他擦,微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一滴眼泪在手臂上碎开。
二十分钟后的客厅里,郁彬坐在沙发上,也失去了表情。
又二十分钟后,空白的大脑似乎在逐渐浮现出信息,江献的电话来了。
郁彬看了一眼,沉默地放在耳边。
“郁博士。”江献的语气带着讨好:“回家了吗?”
“嗯。”
“两个小孩子之间好像发生了点误会,你开导一下郁里,让他别往心里去。”
“嗯。”郁彬说:“你也开导一下江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郁里面前了。”
第二天,郁里提着行李回了银杏,王金园收到了他送来的主动培育型蜘蛛卵,足足十枚,据说可以根据蚊子在吸血之后留下的尿液进行追踪,不吃掉不会罢休。
王金园十分稀罕地捧着看来看去:“这玩意儿有点意思,还挺猎奇的,你多吗?”
点头。
王金园转了转眼珠,道:“我正想着暑假干点什么,这个能当宠物卖吗?”
郁里心不在焉:“我做着玩的。”
王金园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他放下手里的小盒子,歪头观察郁里,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郁里很少会有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上一回这样还是郁爷爷的病情确诊之后,郁里也是沉默了很多天。
“我跟江照绝交了。”
“……不可能吧。”王金园道:“你俩,绝交?”
郁里垂着睫毛,手表说:“他不配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