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里除了学习的功夫,还跑去找了瞿阳明,请求使用学校的生物实验室,继续他的蜘蛛培育计划, 瞿阳明如今对他是百依百顺, 毫不犹豫地从了。然而秋去冬来, 寒假到来,郁里不得不暂时把自己重新培育的卵放置好, 准备来年再行实验。
王金园再次见到郁里的时候, 他已经换上了羽绒服, 正从车上往下跳。
他照旧骑了三轮车把郁里拉回去,呼吸之间鼻腔内溢出白气,问郁里:“怎么还是回来了, 不是说今年在北城过年吗?”
“带了新年礼物,年前还得回去。”
王金园的车嘎吱一下刹住了。
他没有回头, 表情像是见了鬼:“你, 你再说一遍。”
“带了新年礼物, 年前还得回去。”
王金园继续面向前方, 呼吸凝重,道:“卷卷,我是谁?”
“园子。”
王金园终于回过头看他,然后霍地从车上跳下来,伸手揉他的脸,眼泪已经顺着脸庞滚了下来:“宝子你能说话了啊,什么时候能说话的,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郁里的脸被他揉的来回变形,伸手把他推开,举起手表,一脸开心:“是不是好真实?”
王金园惊恐地看着他的手表。
之前手表发出的电子音一点感情都没有,说什么字就是什么字,连起来之后就是每个字读出来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就需要大脑重读才能理解真正的语境含义,但现在这个手表发出的完全是另外一种声音,温软动听,还有些稚嫩,虽然依然没什么感情,却比之前真实很多。
王金园一把将他的手表捧起来,“这什么?”
郁里输入,播放:“新的音包。”
“怎么会……”
郁里眼睛弯了起来。
他知道王金园想说什么,怎么会那么像他平时打喷嚏时候的声音。
事情还得回到1110那天,在人人都忙着要抢预售的晚上,郁里缩在寝室的床上睡的香甜。
有人悄悄拿走了他的手表,对着电脑忙碌了半夜。
高三课程比高二的时候还要紧,郁里每天都要刷上大几十张卷子,多少有些精力不济。
一觉醒来看到手机上的日期,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的生日。
他在床上坐直身体,江照已经收拾妥当从浴室出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早安。”
郁里当时有些不高兴,江照的生日他记得清清楚楚,可轮到自己的时候,江照居然忘得干干净净。
这段友谊没有必要继续了。
郁里心里想,走向浴室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因为知道他不能开口,所以平时班里找他的人也不多,他能用到手表说话的次数更是少。
那一天,江照一直在问他问题:“早饭吃什么?”
“昨天的题刷的怎么样?”
“老师讲的课听没听得懂?”
“你怎么都不搭理人呢。”
……
怎么问,郁里都不理他,板着脸听课写笔记,吃饭的时候也不跟他在一起。
班上的人都十分纳闷,许俊一过来打听他是不是跟江照闹翻了,郁里重重敲了两下盘子,把他吓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照明显着急了起来,又来没事找事问他问题。
郁里每次都重重把他推开。
晚自习之后,一路回到寝室,他还故意把门反锁了,不让江照进来。
江照被关在门外,叹着气:“郁里,你用手表跟我说句话。”
郁里洗完澡,擦头发,擦完头发吹风,任由他在外面干站。
那一天,男寝里都知道江大班被关在了寝室门外干冻了两个多小时,有人热情地邀请他进自己的宿舍暖身,皆被他婉拒。
直到郁里快要睡着的时候,才看到他给自己发来的短讯:“看一下手表好吗。”
郁里丢开手机,瞪着天花板五分钟,才打开手表,点进自己常用的发声软件时,便听到了一声滴响——
“祝福f君十七周生日快乐,欢迎使用l君的语音包,请在输入框里输入从零到九的任意数字,收听来自l君的生日祝福。”
江照被关在门外两小时零三分钟的时候,寝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身影站在门里,定定与他对望了几秒,然后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怀里。
门内灯光泄入黑暗的走廊,将两人的身影罩在光晕下。
当然,这些事,郁里是不会告诉王金园的。
他在手表里输入:“江照悄悄录了我平时发出的动静,然后制作了这个语音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