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不认得朕?”
想起那个眉眼与他相像、属于他们的孩子,楚景玄语气低落,“那个孩子分明像极了朕,她看见朕的时候当真什么想法也没有吗?”
未免皇帝钻牛角尖,常禄又劝:“兴许娘娘在和陛下赌气呢?”
“陛下尚未与娘娘正经见面也未说得几句话,才不大明白娘娘的想法。”
赌气的说辞,楚景玄没信。
但常禄后面的话提醒他,他和虞瑶昨日单单那么一个照面,论起来确实谈不上正儿八经的重逢。
他们如今有孩子。
他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自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把瑶瑶哄回来……
楚景玄正思忖着究竟该怎么哄,客栈外响起暗卫的声音,是自成州又有新的密函送到。
成州那边,因须得讲究时机和策略,围剿山匪之事已刻不容缓。
此前他传令要亲去成州,诸事本便有些紧迫,今日忽在灵河县多停留一日,时间愈发紧张。
但,他得去成州才行。
“你留下。”
看过成州来的密函,楚景玄很快做出决断,“朕会留下两个暗卫,务必保护好皇后。”
“不要惊扰她也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顺便将如今时常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一一摸查清楚。”
这便是将功折罪的意思了。
常禄当即叩首:“奴才谢陛下隆恩,定不负陛下信任将事情办得妥当。”
楚景玄又遥看一眼虞瑶那座院子的方向。
他离开窗边,交待过些事宜,继而连夜离开灵河县,出发去往成州。
……
成州的初夏雨水繁多。
一个雨夜,山林之中夜色愈发浓稠,雨持续不休淅淅沥沥下着,呼啸而过的山风带出阵阵凉意。
朝廷的军队已将这座山团团围住,封堵所有可以进出此山的路。
一场厮杀历经一天一夜至翌日天光大亮才休。
盘踞在山林深处、被朝廷军队攻破的一座悍匪山寨,到得此时,早已遍地横尸,血流成河。
空气里弥散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披甲戴盔的楚景玄手中执着一柄染血长剑,面色肃杀冷然。
他朝山寨中一处屋舍走去。
有士兵正守在门外,见楚景玄过来当即行礼,复在他的示意下打开房门。
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坐在房中唯一的那张木桌旁。
此刻的她双目空洞,眼神涣散。
哪怕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也似反应迟钝,过得许久才转过脸。
楚景玄从前对虞瑶这个妹妹不甚关心,对虞敏的印象也停留在数年之前。
眼前的人若不仔细分辨,甚至有些与记忆里那个虞敏联系不起来,细细看却也能瞧出她和虞瑶眉眼两分相似。
在门口时已收剑入鞘的楚景玄缓步走上前,沉声喊呆坐在木桌旁的小娘子一声:“虞敏。”
面容清癯、身形单薄的小娘子听见这个名字时,搭在膝上的手颤抖了下。
抬眼望向眼前的人,虞敏瞳孔微缩。
她霍然起身,似乎想要行礼,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无碍。”
楚景玄出声道,“这座山的山匪今日已被剿灭,你现下平安无事。”
虞敏仿佛找回一丝理智,没头没脑问:“那个人呢?”
楚景玄问她:“什么人?”
“那个头目……”
虞敏声音颤抖,一双眸子反而浮现出坚定之色,“他死了吗?”
楚景玄侧眸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祁寒川。
祁寒川回:“山寨头目已活捉。”
今年二十岁的祁寒川是楚景玄前两年从御林军中选拔出的一名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