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玄抿唇,凝神思索过几息时间,“兴许哪一天朕便找到她了。”
楚辰远心神一凛,面上不露痕迹,又听楚景玄道:“这些日子才算想得明白,即便虚置六宫,瑶瑶若在,也必然面对许多烦心事。这根源在朕身上,朕若不好好改了,瑶瑶定然不会多看朕一眼。”
“皇兄……”
楚辰远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终是选择噤声。
遣散后宫之事,自然遭到群臣反对。
但楚景玄已不是当年那个举步维艰、被太后一党处处压一头的皇帝。
反对的朝臣虽不至于被降罪,但强行往后宅里塞几尊菩萨,闹得家宅不宁,和降罪也无甚区别。
未消一段时日便求着要将那些菩萨送走。
楚景玄欣然应允。
便碍着他态度异常的坚决,手腕强硬,又雷厉风行,此事利落推行下去。
后宫妃嫔们一一被送出宫。
各有封赏补偿,出宫之后自也不限婚嫁。
暮春之际,楚辰远携着沈碧珠辞别楚景玄回阙州封地。
他们离开的时候,楚景玄看起来已恢复往日里那副矜贵冷傲的模样。
要说放心并非完全放下心。
只他们夫妇继续待在京城无济于事,何况,以他们的身份,不适宜这么继续待下去了。
回到阙州的楚辰远和沈碧珠后来也一直未曾听闻有何异样。
而大概,唯有在楚景玄身边服侍的常禄能够偶尔窥见那么一二分的端倪。
冷宫那一场大火过后的第二个春天。
常禄如常恭敬随侍在从早朝上下来的楚景玄身后,穿过游廊,忽见走在前面的楚景玄停下脚步。
顺着楚景玄视线望去,常禄瞧见海棠花树下立着一个身穿绿罗裙的宫女。
那宫女手中拿着一枝海棠花,一阵风过,花朵扑簌簌掉落,一场花雨换来嫣然笑靥,画面极是赏心悦目。
常禄正暗自揣测皇帝心思,便听得喃喃一声:“瑶瑶……”
也知不必多想旁的了。
又看一眼海棠树下那一名小宫女,身形、面容确与当年初初入宫时的皇后娘娘有几分相像。
常禄暗忖间低声恭敬问:“陛下,可要将那小宫女召来?”
“赶出宫去。”
楚景玄冷漠的声音响起,常禄略抬一抬眼,只见帝王拂袖而去。
“是。”
常禄应声领命,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往海棠花树下寻那心思活络的小宫女。
只日子照样得过下去。
一年一年,皇帝后宫一直空置着,膝下始终无子无女。
倒是朝野内外在两三年时间里焕然一新。
一条条利国利民的新政颁布,举国上下渐显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悄然之中,又是一年的年节过。
早春的天气尚冷得厉害,凛凛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夜已深,宣执殿内和往日一样灯火通明。
楚景玄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抬手摁揉着眉心,没喊人进来。
松懈下来便觉出疲惫。
他手肘压在龙案,手握成拳抵在额前,闭目缓一缓神。
过得片刻,却听得一阵很轻又很急的脚步声。
楚景玄未睁眼,淡淡问:“何事?”
常安双手捧上封密函:“启禀陛下,有一封自成州来的密报。”
听言,楚景玄睁开眼。
成州一带常年有山匪在作乱,势力庞大,且有地方官匪勾结的可能。
他派了人去前去调查为后面剿匪做准备。
楚景玄从常安手中取过那封密函,迅速拆开浏览得一遍,看到最后,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流露出冷冽的光。将密函递回给常安,楚景玄道:“你即刻出发去一趟成州,确认密函所说是真是假。”
这封密函里禀报上来一个消息——
在调查成州山匪情况时,似乎发现虞家二小姐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