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衫件件落地。
漏进来的月光,将这对交缠的人影投在屏风上。
那影子像缠绵的青鸟,又像交颈的天鹅,连绵不绝,慢慢蜿蜒。
…
到了尽头,他像往常一样准备抽出来。
她身体软绵绵,却不忘伸出一双藕臂,用残余的力气把他拉住。
她这双臂似没有骨头,说是拉,不如说只是将将挂住。
如果他轻轻一退,可能这双臂就会鹅毛般滑落。
好在他注意到了,随即不动了。
“别,在里面。”绵软的声音。
他看着她,眼中动容。
疼惜和爱意涌上来,他俯身亲吻她额头。
然后一阵轻微的颤抖。
她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在身体里,然后慢慢下滑。
他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也揭开一角躺进去。
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真好,你留下来。”
她贴过来亲了亲他额头。
“这几天,我心里一直很乱。
…
我老是梦到她。
她问我为什么背叛承诺,亲手出卖她儿子…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后背。
“下次如果再梦到,你就告诉她,来怪我。
是我不让你走,是我把你强留在身边。
让她来怪我,好吗?”
她哀伤地抚着他的脸,“我也不忍心。”
“我不怕,我为你分担。
……
对了,菩萨,明天我们去见见菩萨。
你不是说菩萨能听见你的话,一直守护着你吗?
也许菩萨还在庇佑着你,也许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点点头,眼里盈盈泛着泪光。
…
山里的雾气,一如当初。
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故地重游,景色如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已大变。
他说,“仔细想想,其实你当初没有骗我。
说自己急着下山,说自己的幼弟无人照顾,都是真的。”
她浅浅一笑。“一会儿去我的木屋坐坐吧。”
“那个木屋真是你的?”
她点点头。“我给自己造的小窝,没有告诉任何人,以前烦了闷了想逃了,就去那里躲一阵子。吸吸风,看看山,心里能好一点。”
结果就碰上了你。
在庙里,仍旧点上叁柱香,冉冉升起的熏雾,让这里有种氤氲的神圣。
她跪下合掌,默想:
菩萨,信女本是无命人,可是却贪恋人间。
这一生一世,我想和他走完,您能允许吗?
…
她还瞒着他,去了赵皇后墓前。
认真拜了叁拜。
“我已经打算好好活下去了。
对不起,没有遵守当年的承诺,背弃了你的恩义。
我没有办法看着家国江山毁在眼前,自己去做那个为小节舍大家的人。
我也舍不得那个人。
你若是怪我,因果业障,到了地下再慢慢说吧。”
——
直到一年后,变法推行,国家朝着复兴走去。
她无意中在父亲书稿中看见一句话,顿时生疑。
调查才知,原来当年父亲惨死,是另有推手。
父亲因推进变法太过激进而下狱。
而他颇为自信要推行这份激进的变法,原因则是——赵皇后派人假扮平民,故意说出对新法无比热切的向往。
引导急切想要改变的方大人,错误地往激进的道路走去。
…
原来,赵皇后不仅不是相救的恩人,还是导致全家抄家,父亲惨死,自己落入教坊司的罪魁祸首。
…
他得知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惶恐地抱住她。
“幸好…幸好我那天跟阎王抢下了你。
否则,我们不是终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