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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不识酒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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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不识酒沾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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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偷偷看一眼,应该没关系的吧?

走到紧锁的里屋门前,我凑近门缝往里瞧,一眼看到秦属玉的佩剑落在地上,应是出门太急忘了带,竟未收进鞘内,我这才发现不寻常处。

这是一把未开过刃的剑,联系地上的木屑就可知道,剑主用它来雕刻人偶。

除此之外,屋内只有一座高台,我踮起脚尖,想看看上面摆着的人偶到底长什么样,遗憾的是人偶用黑纱蒙得严严实实,只能从轮廓判断,体型比童女大得多。而且它摆放得实在太高,哪怕以秦属玉的身高,也要仰头才能够到。

与其说是摆放,不如说是供奉。

这层黑纱将他供奉的信仰与外界隔绝,我不能窥见半分。

正失望着,就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秦属玉回来了。

我连忙躲到柱子后面躲起来,企图掩盖私闯和偷窥的双重罪责,果然如属玉鸟所说,他踏进庭院的刹那,所有人偶的木头关节都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它们活了过来,簇拥着秦属玉叽叽喳喳,言语中满是天真懵懂。

“阿玉,给你看我捉的蜻蜓,漂不漂亮?”

“阿玉,我想吃糖葫芦了,过几日去集市上带给我好不好?”

“阿玉,他是你师弟吗?”

其中一个童女人偶指着我藏身的柱子问道。

未等我回应,手中的属玉鸟已经向秦属玉飞了过去,立在他肩头,当起了无情的交流工具。

“戚师弟,好些天没见你了,来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待客唐突了还请见谅。”他语气惯常温和,仿佛做错事的不是我一样。“坐吧。”

我刚坐下,某个人偶就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我倒茶,许是茶壶对她来说重了点,茶水溢出杯子,秦属玉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将人偶抱去了一边的石凳上。“沏茶我来就行了,你去玩吧。”

人偶眨着眼睛点头,两个包子似的发髻一晃一晃,煞是有趣,它摇着秦属玉的手臂。“阿玉陪我玩。”

秦属玉便像上次掏荷包一样,又从袖子里掏出个拨浪鼓给它,人偶乐得直拍手。若是能忽略它皮肤上明显的木制纹理,他们就像一对普通兄妹,其乐融融。

人偶和他,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家人。

我觉得我得为刚才的论断道歉,秦属玉和荆年的爱好确实不同。

“找我有何事?”他问道。

“呃,今天课上有个问题我不太懂,就想着来问问你。”我努力回忆荆年撒谎时的神态,却完全学不来,怎么都显得刻意。

果然,人偶稚嫩的声音马上响起,“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去了里屋。”

我慌乱道:“我没看到什么人偶!只看到了你的剑!”

秦属玉愣了一下,问道:“剑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我还以为你的剑是武器呢,没想到……”

他笑了笑,“确实是武器,偃师,赋死物予生息,此剑名为夜啼,既能引魂入体,也能剥离,所以那天我才打算用剑去验证……”他没有说下去,神色有些黯然,“既然师尊已将他收入门下,那便是我多虑了,劳烦你替我向荆师弟道个歉吧。”

道了也是白道,荆年的作风就是仇一旦记下,必报不可,我心中腹诽着答应了下来。

“说起来,夜啼便是我当年考核完不久,去无定崖下召出的神武。识酒,算算日子,你也该去无定崖了。”

无定崖位于天邑城内第二大门派「无定门」,是一处天然形成的诡谲山崖,万年来,无数化神期大能在此渡劫,是飞升者陨落者的必经处。尽管被划为禁地,但每年都不乏有人前来,渴望在此召出一把神武。

不过机缘之事,总归是可遇不可求,如愿者少之又少。

我摊手:“神武什么的听天由命吧,反正给我也是浪费,先通过考核再说。”

秦属玉自然又是一脸真挚地祝我好运,我不甚在意,毕竟此番前来另有目的。

于是我直说了:“属玉师兄,你能不能像赋予属玉鸟灵魂一样,也赋予我?”

“这……”秦属玉没料到我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为难道:“可你是人,又不是死物。”

“谁说我不是……”我差点要脱口而出,但想想也没法让他相信,只得恹恹道:“真的不行吗?”

秦属玉摇头,“一个人体内不能安置双魂。”他见我垂头丧气,又问道:“戚师弟为何会有如此想法?秦某闻所未闻。”

我支支吾吾地胡诌:“因为长老们都说我资质太差,讲的东西我也不懂,所以我想着是不是一体双魂就能有两个脑子了?两个脑子一定比一个脑子学得快吧……”

闻言,秦属玉轻叹一口气,随即我面前多了一片阴影,头顶传来他手心温热的触感。

“没关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童女人偶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出头,“阿玉,那你今天不雕人偶了吗?”

他起身,走向里屋,打开门锁,捡起夜啼剑收好。手指轻轻摩挲着黑纱的下摆,眼神清澈而虔诚,哪怕他周身气质冷峻,也生出了几分秋水为神玉为骨的柔情。

他无法发出声音的双唇缓缓开合,对被供奉的人偶诉说着最神秘的沉默之语。

我竟然看明白了,秦属玉说的是:“无妨,雕刻人之事心急不得,你且等我回来。”

倒显得我扰了他们二人的清净,再者,老给秦属玉添麻烦也确实不妥,于是我推辞道:“算了吧属玉师兄,我再回去自己看看心法。”

“你无需有负担,我和薛师叔之前就答应过带你来天邑城,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现在就当这份人情晚还了些罢。”

他质朴而入微的善意让我为自己的隐瞒而羞愧,仿生人果然还是不擅长撒谎。

“正巧,我也欠戚师兄一份人情。”荆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抱臂站在门前,对秦属玉行礼道。“秦师兄,叨扰了。”

随即看向我:“久久没等到你的纸船,又见秦师兄院门未关,就想着——是否需要我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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