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吧,不需要。”
何愿视线下移到他抓着她的手,示意他松手。张屹森懊恼地放开手,侧过身子给何愿让路。何愿看出来他不准备放弃,他倾身跟随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别跟我。”
“可是,我想使用你的照片参......”
“不允许。”
何愿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拿起画架和画具,去湖边找小女孩。她分给她一些画具,牵起小姑娘的手送她回家。
回住所的路上,何愿去华人区超市买挂面和拌饭酱。她不是故意和那个男人怄气不收钱,之前通电话那个男人已经说漏嘴过,他卖了家里一套房供她上学,以及他炒股欠了几十万块钱。她不仅下学期没钱交学费,这个月吃饭都是问题。既然无论怎么省都没饭吃,不如破罐子破摔给自己吃顿好的,在这之前她已经吃了几个月的临期罐头。
何愿的住所是这片区域最便宜的房子,在这个地方发生什么大新闻警察都习以为常。她进客厅看见玛丽亚已经从沙发上起来调试她的吉他,又和她重申了交房租的事。玛丽亚做了一个漂亮的扫弦动作。
“哇哦,艺术!”
何愿点头认同道:“嗯,艺术。”
玛丽亚是个黑人,她和别人组乐队,专攻摇滚。玩音乐和玩美术的本质都是追求艺术,艺术嘛。
何愿目前生活过着和上世纪后印象派的艺术家们没什么区别,在外人眼里追求艺术的人是多么富有浪漫气息。大画家死后人们蜂拥打卡他住过的破烂房屋,他们将自己放逐在百年后的世界里企图共鸣昔日的艺术思想。嗯,不知道先人有没有告诫他们,没钱不要追艺术。毕竟在艺术上花时间是小事,在艺术上花钱马上就可以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何愿对混乱的客厅也早已习惯,她把食材放到厨房,准备给自己煮一碗素面伴肉酱,想象味道一定好过她翻垃圾箱拿的临期罐头。
开水下面,煮熟过凉水,挖一勺拌饭酱。她把面伴好后,开一罐腌黄瓜下饭,草草结束午饭她还可以空出多点时间画画。这次回去她应该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出国了,她还没用完她买的一堆颜料,从学校对面画商买的申内利尔。
“咳。”何愿吃完饭点了根烟,她抽太猛被呛到。
何愿从堆满罐头盒的房间清理出一块空地,支起她的画架。在桌子上摸到一根铅笔,她拿小刀慢慢削出一段铅芯。在画架前坐定,右侧脸,桌子上有梳妆镜,执笔浅画打草稿。
玛丽亚的敲门声打断她的专注。
“幸运儿,门口有你的包裹。”
何愿走到门外才发现,她又被玛丽亚的玩笑骗到,根本不是什么包裹,是张屹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