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的手却被人隔着稍显宽大的轻薄衣袖从身后的方向捉住。
对方掌心的温度一触即逝,触电般很快就松开,竟好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重。
棠华却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难得没有回过头。
紧接着清冷但温润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声音被压得有些低,带了难以察觉的沙哑。
“我以为你看过这偌大天地后,或许会遇到更合适的。”
或许是更好的人,也或许是她更喜欢的人。
他难得压低的声音有着不同以往的沙哑,仔细听去甚至能叫人品尝出出乎人意料的低微意味,又夹杂着被时光冲刷的悔意,从此便再也不能说清。
棠华却来不及分析这些细微之处,只觉得熟悉的被搪塞后所升起的愤怒感直往胸腔里涌,胜过那些缠绵的缱绻的微小情绪。
她恼然回过头,声音不由自主有些怒:“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可下一刻棠华就看见,对面的人脸色似乎有些异样的苍白。
她想起初见时自己给了他心口一击,当时他也露出这样的苍白神色,不如如今这般夸张,但在后来她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再想起来几乎就可以确定,他肯定是装的。
那么如今这副模样,肯定也是装的了?
愤怒更甚,棠华连往日里总是慵懒睁着的眼睛都睁圆了许多,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替他把了一脉。
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的手,而是任由她去探查。
只不过很快棠华脸上的愤怒就消失殆尽了,换上一份十足的哑然。
如今的他,气血两亏,是打骨子里的虚弱。
不顾先前所有还在与对方交锋的情绪,棠华沉脸问他:“你的病灶还未解决?”
遇淮静静看着她搭落在自己腕脉上的白皙指尖,突然缓缓笑了笑。
“从未。”
......
后来这场对话中止于实在忍不住探头出来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或许应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的其他几位嘉宾。
他们探头出来的时候,棠华和遇淮已经结束了对峙。
而棠华正抱着膝盖,形象全无地蹲在地上,遇淮似乎是在一旁劝慰她,劝了没两句紧跟着自己也蹲在她对面。
所有嘉宾以及跟出来的节目组:“......”
[?!这俩人怎么了?]
[啊啊啊啊吵架了吗qaq还是让我们公主殿下伤心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该说不说,这俩人好像俩幼稚小孩。。。。!]
-
俩幼稚小孩一前一后被男女嘉宾们分别拉起来,众人想问,但看两人那固执模样,想必是半个字也不肯透露,于是并没有人上前找不痛快。
只有棠华是全然忘了自己原先在固执什么,她只一个劲地在心里想着——
怎么会呢?他那样神通广大,就连她曾经以为他死了,他都能活下来,并且还活到千年以后,单论这一点他就比自己有本事。
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怎么会连区区一样疑病也寻不到破解之法呢?
她倒还算记得,对方的疑症从未有过先例,如此不寻常,就仿佛他本人的存在一般。
曾经她也为他寻找过解决症结的办法,她听闻有一味生长在高山峭壁之间的珍惜草药可以痊愈天下奇症,却遍寻不得。
后来她又饱读了医书,恍然间突然领悟到,这世间又有什么珍奇的草药能够医百病呢?这本就不合世间的道理。
只不过从她身死后就化作一缕游魂飘荡千年开始,似乎与她和他有关的事情,又没有哪一件合乎得了世间道理。
但听对方话里意思,他的症结似乎并不会攸关性命,亦或者严谨点分析他话里的意思,或许他早已是半生不死的状态。
玄幻但又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毕竟两人都是千年前的灵魂,却住在千年后的鲜活身体里,他们本就是最违背世间法则的存在。
那么对方如今突然耽搁了回程的时间或许也并非是因为他不想守约?毕竟他最终回来了不是吗。
事情越想越复杂,并且想着想着棠华突然觉着,自己对于他的一些或恼怒或不悦的情绪竟然少了大半。
棠华忍不住蹙了眉毛,又要细细思虑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旁的其他同伴打断了思绪。
她一路失魂落魄一般,只跟着队伍走,还没来得及留意眼下到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眼前,再不合乎世间道理的事情到了攸关于生存的事情面前也得让步。
众人订的房间出了问题,眼下网上可以查找到的能够由他们剩余预算所承担得起的住处,一间也没有。
一路上大手大脚衣食住行无所忧虑的嘉宾们尽数傻了眼,将求救目光向节目组投去后,收到了节目组得意的眼神回应。
两位导演拦住面露不忍但没有发言权的其他工作人员,朝他们得意的笑:“怎么办?想找我们帮忙啊?”
天真的嘉宾们尽数点点头,只有棠华敏锐捕捉到对方不怀好意的捉弄意味。
马导笑得扬眉吐气:“要露宿街头咯各位,这可不是节目组的安排!”
顾导假惺惺地故作怜悯:“也不是不能帮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