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裴连瑛实在喝不下才做罢。
只有裴辉反对,他是认真听了太医交代的,他跟周茹说:“你不是也听了吗,少让他喝这些,要吃清淡的。”
周茹道:“又吃不死人,这都是好东西啊,你看看,人参,灵芝,熊胆,鹿茸……”
“再好也不能乱吃!”
李韭儿生怕两人吵起来:“没事儿的,少吃一点,太医不是说可以进补吗?”
“进补也得适当。”
声音大的把青枝都吵醒了。
知道缘由后,青枝马上派人去周太医家:“问清楚就行了,都是好意。”拉着母亲进屋,“您别管这事儿,吃坏了公爹恨死您。”她是见识到裴辉对裴连瑛的疼爱了,裴连瑛就是裴辉的命根子。
周茹撇撇嘴:“我还不是想让连瑛快些好吗?”
“拔苗助长,让他多躺躺长点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大意了。”青枝想起那染血的官袍,心头就怕。裴连瑛对自己的安危还是不够在意,不然就算暴雨天他也该带上捕快。
周茹笑道:“也对,是该提醒他,他好歹是四品官哪能跟捕快一样呢。那行,我就走了,以后不送补汤了。”
青枝便送母亲回去。
周茹刚走,姜家一家又来探望。
姜怡如今已定亲,不便见裴连瑛,她跟青枝在厢房说话。
“我昨儿听见可担心你,幸好裴左少卿无事。”姜怡拉着青枝的手,“才一晚上我看你就瘦了。”
“没瘦,是没睡好觉。”
眼皮仍有些肿,看来是哭了,姜怡心想青枝一直不肯嫁裴连瑛,而今怕是喜欢上他了,她轻笑声:“我听说有一日他跟你一起骑了匹驴呢。”
青枝脸微微发热:“他是喝醉酒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招摇过市的会不知?姜怡其实有点羡慕,但她也有很满意的未婚夫了:“我兄长说,是林指挥将裴左少卿送来的?没看出来,他竟然这么热心。”当时纪夫人办宴会,她曾觉得这林云壑实在不怎么样。
青枝差点忘了此事,被姜怡一提,她才想到欠了林云壑一个人情。
可裴连瑛偏偏跟林云壑打过架……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但她觉得她对林云壑的判断真的没错,他果然不是不分是非的。假如他把个人恩怨摆在第一位,他就不会去救裴连瑛。
姜怡送给她一串佛珠:“可保平安的,我上次去建国寺进香,正好有开光的佛珠,你也经常在外行走,可以随身戴着。”
青枝真没想到姜怡会对她那么上心,一时颇为感动:“多谢。”
“别谢,我以后想买锦缎,你不要拒绝就好了!”
这件事她可以答应,青枝笑着点点头。
姜家一家走后,她去看裴连瑛,发现他睡着了。
但后来几日,他睡得极少。
她甚至发现他有些焦躁,常常要试图下床。
有一次终于让伤口渗出血,青枝一通骂:“你疯了不成?说了别乱动,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你不信试试,我马上搬到娘家去住。”
裴连瑛:“……”
他只是稍微尝试下而已。
“没想到会这样,”他心虚道,“我就伸了下手,我并没有想要下来……”
那一刻,他好似调皮的孩子被母亲训斥似的,青枝忍不住扑哧发笑。
他松口气,但很快又眉心紧锁。
青枝给他抹药,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不疼了?”她怀疑。
“没有,只是不想出声。”他声音闷闷的。
青枝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裴连瑛长叹口气。
几次三番要下床,不可能是为了外出溜达,只可能是因为案子,青枝道:“你是不是怕查不到主谋?”
“是,也不是。”那是他一番心血,查不到当然忧心,可查到了,却不是他亲手抓住的,他也憋闷,“倘若有日你不能织锦,你会明白的。”
青枝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织锦,会跟你一样?”
“我之前有次休沐陪了你一整日,不记得了?”
“记得。”
“我理解你为何喜欢织锦了。”
青枝心头一震,她一开始并不解,后来从严采石口中得知,她又以为裴连瑛只是为了从严采石那里套出她想去瓦肆。
他原来是想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