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顺着蓑衣流下, 青枝看到他里面的衣袍也湿了, 忍不住道:“你根本不用来接我, 这么大的雨!”
是啊,裴连瑛淡淡道:“来也来了。”
他脸上也有雨水,脸颊不知是不是被雨水冻着,格外的白皙,青枝把手帕给他:“你擦一擦吧。”
裴连瑛没有接:“不用。”他心里想的是,青枝就不能替他擦一下吗?
可青枝也没有。
二人坐了会,雨变得小了些,裴连瑛道:“走吧。”
青枝跟着他下去。
他撑开伞,青枝也撑开伞,说道:“两人用一把伞,还不如一人用一把,挡得雨多一些。”
是这个道理,只他来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怕青枝淋湿染病,过于担心了。不过她是他妻子,这样也是应该的吧?
他当时就答应过她,不会改变态度,总不能娶了她就不管不问。
裴连瑛把她拉到身边:“两把伞叠着,挡得雨还是多一些。”
她碰到蓑衣,湿冷湿冷的。
裴连瑛索性把蓑衣脱了交给小厮,拥着她往前。
之前裴连瑛隐瞒线索,她其实一直都有点生气,再加上他不信她,觉得她不能处理好跟林云壑的事,她这几日便不是很想回去。谁料到,裴连瑛竟然会冒这么大的雨前来。
后背贴着他湿透的锦袍,她此刻一点气都没有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早上。
青枝醒来后,还听见屋檐在滴水。
身边并没有人,裴连瑛早就去了衙门,被中残留着一点木香气,还有她身上也是。他昨儿淋了雨,又洗浴了一次,后来便抱着她睡,她梦里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好像抱了她一晚上。
许是被这样束缚着,全身都有些酸痛。
她慢慢舒展身子。
翠儿端来饭菜:“少夫人,少爷早饭没有吃多少呢。”
“是不是急着去查案?”
翠儿摇摇头:“不知,奴婢来不及问,他只喝了半碗粥就走了。”
这么大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青枝道:“应该是有事吧,他饿了会在外面吃的。”
翠儿看青枝一点没有担心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少爷那么心疼少夫人,少夫人也该心疼心疼少爷啊。”
青枝:“……”
昨儿裴连瑛是表现不错,可要说多心疼她,还不至于吧,充其量他也就是做了丈夫该做的事情。
青枝没理翠儿,吃完早饭去了娘家。
翠儿直叹气。
萍儿不明所以,问道:“少夫人对少爷这么差吗?我怎么看不出?”
“你知道什么。”翠儿心想,少夫人之前各种差遣少爷,当个奴仆似的,没见过一个四品官娶妻这么难的。
要是长此以往,万一少爷嫌弃少夫人了呢?
少夫人对她还是很好的,从来不摆架子,也没有哪一个丫环过得像她这样舒服,所以她也很喜欢青枝。翠儿感觉两边都难以取舍,最好就是少爷跟少夫人两情相悦,情意绵绵,这样她就不用操心了。
裴连瑛一到大理寺便把王姑娘的二表哥叫来询问,那二表哥起先要隐瞒,耐不住裴连瑛拆穿他收买王家轿夫,以及与牛车车夫认识的事情,便一五一十交代,说是表妹对秦公子情深义重,他看不得表妹难过,又欣赏秦公子,才会相助表妹。
高士则得知后,也把此事当做王家的私事,打算告诉王瞻,谁想到秦公子竟然劝王露秋回家了,并且在王瞻面前许下承诺,将来一定不会辜负王露秋,希望王瞻再给他两年时间,他一定会考取功名。
王瞻哪里肯,对秦公子破口大骂,并且训斥女儿,让他嫁给自己选定的女婿,逼得王露秋一头撞在柱子上。
流出来的血把地都染红。
王夫人晕死过去。
王家一团乱。
林云壑看不惯王瞻,把此事禀告给杨景恒,杨景恒派了太医去王家给王姑娘医治。
“你竟也会查案子了。”杨景恒对这内弟极满意,“看来当指挥委屈你,不过你才上任,得等一等。”
“臣明白,但臣不求高官厚禄,只求为皇上分忧。”
杨景恒笑了:“好,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又说起王家,“这王姑娘倒是深情,也聪明,竟能想出这样的计策……你也不错,能查得如此清楚,比大理寺的官员还要快一步。”
林云壑脸颊微红。
得天子夸奖,自然会飘飘然,可这桩案子好多线索都是裴连瑛发现的,他怎能算在自己头上?他不屑,也不想被裴连瑛瞧不起,更不想青枝听到他的坏名声。他低头道:“臣对查案尚且生疏,多是裴左少卿的功劳。”
“是吗?”杨景恒闻言,心里更加欣慰,他怎会不知裴连瑛的本事,只是想试一下这内弟。现在他心里有个定论了,内弟正直坦荡,他打算好好栽培,令林云壑成为朝堂的肱股之臣。
惠妃得知此事,暗自盘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原是想让林云壑与裴连瑛斗个你死我活,谁想裴连瑛顺利娶了陈青枝,但听兄长说,林云壑仍没死心,不止去过陈家,在路上还跟陈青枝搭讪,显然是要伺机而动,夺裴连瑛的妻。这种情况下,他越得圣心,对裴连瑛威胁越大,一旦出现巨大矛盾,裴连瑛避无可避,必定要与林云壑一争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