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挑衅的眼神,裴连瑛微微挑眉:“我是看不得你被人欺负,想帮你。”
“不用。”青枝拒绝。
就算她决定嫁给裴连瑛,也不代表她要依赖着裴连瑛过日子。万一哪一日他们和离了呢?他答应过她, 倘若实在不合适做夫妻, 只要她提出和离,他一定同意。那她养成依赖他的坏习惯, 往后怎么办?怎么想,都是不能离了他了。
所以, 她不需要裴连瑛帮忙。
冷风卷着入夜的寒气钻入衣襟,裴连瑛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从一开始他想说服青枝, 便是希望她可以依靠他,可每一次她都是拒绝的态度。其实这样的妻子是挺不错的,贤妻贤妻, 莫过于此,不给他添麻烦, 可不知为何, 他竟没来由的生出一阵心烦, 那心烦像乌云似的压顶而来, 旋即又变成躁动。
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脸色越来越冷,青枝倒是奇怪了,难道裴连瑛这是要发脾气了吗?
她没见过裴连瑛发脾气,有一次看着他要发了,他又按捺住。
青枝直勾勾盯着他。
然而裴连瑛的情绪自小就很稳定,进入官场后性子被磨得更为谨慎,是以他很快平静下来:“我只是提醒你,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自己决定,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一会娘看见你又得唠叨,我自己走。”青枝急忙阻止。
周婶的唠叨真是厉害,没有她的帮忙,青枝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同意。
裴连瑛一笑:“好。”
青枝转过身,飞快地走了。
次日清晨,翠儿突然跑来告诉她们一个消息,说她发现苏起住在对面。
周茹大吃一惊,手里韭菜差些掉下,她是打算做韭菜饼。
青枝饶有兴趣:“你不会看错了吧?”
“没有,奴婢真瞧见了,奴婢是刚扫完门前的地,正待关门时看到苏师傅提着菜进了那院子。”
“苏师傅搬到这儿再好不过,我们以后想做什么木器找他也容易。”青枝接着和面,“等吃完早饭,我去看看。”
陈念没有说话。
周茹感觉苏起是因为陈念才搬来的,心想这小子比赵宝林狡猾多了,赵宝林只敢偷偷看一看陈念,这小子居然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怎么不掂量下自己的身份呢?就算他的手艺好,那也只是个木匠啊。
周茹气急,又恼陈念糊涂,竟然给苏起机会。她将一把韭菜撒在面里,对青枝道:“你是待嫁之身,去看他作甚?他指不定在忙着做躺椅呢,你在家好好呆着。”
青枝懒得理会,反正吃完她就去,母亲拦不住。
锅里放些猪油,再倒上面糊,两面煎一煎,韭菜饼很快就做好了。
一人两个饼,再喝一碗热乎乎的赤豆粥,满身都是暖意。
趁着母亲不注意,青枝马上就去找苏起。
离开长兴侯府后,苏起不再用随从,自己买菜做饭,怡然自得。
烟囱里冒出一股股白烟。
听到敲门声,苏起打开门,笑着道:“陈姑娘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么近早晚都知的。”青枝走进去四处打量,“苏师傅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啊,搬家不是大喜事吗?采石也可以帮你搬些东西。”
严家伙食变好了,严采石越长越健壮,个头也窜得很高。
苏起道:“怕麻烦你们,再说我东西也不多,只是些衣物罢了。”他主要是带了冬日穿的衣袍,连春日夏日秋日的都没要,他打算以后花自己的银子去买,他要跟苏家彻底断掉关系。
屋子布置得极简陋,除了必要的桌凳外,几乎没有别的。
“你如果把一套都做全了的话,一定极漂亮。”青枝觉得没什么,反正苏起是木匠。
苏起也是这么认为的:“等把躺椅做好,我就开始弄这些。”又问青枝,“你早饭吃了吗?我刚做了一点鱼丸粥。”
青枝是陈念的侄女,他也把青枝当小辈看待。
“我吃饱了,”青枝不打搅他,“我过来是为恭喜你……你快吃饭吧,我下次再来。”说罢告辞而去。
苏起笑一笑。
青枝这小姑娘随性洒脱,一贯如此,他倒也不在意,去厨房盛粥。
周茹在家里火急火燎的,一会想先问陈念,却又怕她不听,一会又想问青枝,又怕她支持苏起,她都不知如何处理。
眼瞅着女儿要当官夫人了,陈念的亲事应也不难,跟那个媒婆所说,至少小官的官夫人是可以当上的,怎么都比做木匠的妻子强。
“阿念……”她支支吾吾开口。
陈念瞥她一眼:“嫂嫂想说什么?”
“这个,”周茹咽口水,感觉舌头开始变得不利索,可能是小姑子难得愿意让一个男子接近,她不忍心说。
“苏师傅住何处不好,非得住这里!这儿的租赁钱不低吧,他才挣几个钱?就这样挥霍吗?”周茹开始暗示苏起是穷人。
陈念不理解嫂嫂的不满:“他住何处与我们没关系。”
“是没关系,但好歹帮我们做椅子……阿念,你可不能看上这样的人,太不踏实。”
苏起还不踏实吗?看看他做得东西,精益求精,没有比他更踏实的人了。陈念奇怪道:“嫂嫂怎么突然看不惯苏师傅?他何处得罪你?”
“不是不是,我是打个比方,小姑娘不能嫁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