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女儿推在前面:“您要是看上采莲,也把她一并收了吧。”
严采莲还小,大病初愈,像个小猫儿似的,青枝道:“她长大了若是喜欢织锦,我也愿意教她,现在就算了。”
严采莲的眼睛很大,笑着问:“陈姑娘,您把阿黄养得好胖好大呢,我能去跟它玩吗?”
“当然可以。”
严采莲欢叫一声,跑着去找阿黄。
青枝则听严鹏说瓦肆的事,她一直想去,一直都忘了。
这日过后,严采石正式成为青枝的徒弟,每日太阳升起就来陈家,傍晚再回去。严采莲跟他的小尾巴似的,经常跟着过来,一会与阿黄玩,一会又去看阿毛。
既然收了徒弟,青枝就寻思着要添一台织机,她打算请苏师傅来做。
周茹十分赞成,她不想赵宝林整日待在这里,那苏师傅她瞧着比较顺眼。
青枝不讨厌赵宝林,但赵宝林的手艺实在比不上苏师傅,她便根据上次苏起说得地方去找他。
苏起不在,屋里的一个年轻男子说会代为转告。
等青枝走后,那男子马上就去长兴侯府禀告苏起,他是苏起的随从。
苏起正在雕刻一座小木塔,听说陈家请他做织机,他的手顿了顿。他已经差不多弄清楚赵廷俊的事,找到了赵廷俊的污点,只是,真的要动手时,他却犹豫了。
他怕伤害到外甥女赵蕊,这孩子一直都很信任赵廷俊,倘若知道她的父亲品性低劣,她要如何承受?他若真用此招对付赵廷俊,被赵蕊知道,她又会如何看待他?她是多么喜欢他这个舅父啊!
苏起左右为难,内心不由焦躁。
就在这时,青枝正好需要织机,他马上就决定接下这笔活。
堂堂侯爷竟然要去别家做木工,谁发现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然而那随从早就习惯。他的主子是个怪人,当初老侯爷拳打脚踢都没能让主子改变,他一个随从的劝说更没用了。
所以他麻利地给苏起拿来各种工具,又弄来一辆板车把府里的木料装上,一同送往陈家。
动作太大,让苏老夫人知道了,苏老夫人派丫环去问。
丫环不一会过来禀告,说苏起是要去陈家做什么织机。
赵蕊这阵子正好在长兴侯府,闻言心头一跳,叫道:“该不会是香云桥的那个陈家吧?”
苏老夫人已不记得什么陈家了,问外孙女:“那户人家你认识?”
“我买过他们家织得蟾宫玉兔锦缎。”
苏老夫人恍然大悟:“是那个陈姑娘……”她十分疑惑,“阿起怎么会去他们家做织机?他一向只在这儿瞎捣鼓,从来不出去帮别人做什么木器的。”
赵蕊脸色微沉。
她感觉这陈念不简单,先是父亲偷偷与她见面,现在二舅父居然还帮她做织机。
本来赵蕊对陈念的印象是很好的,而今急转而下,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她开始觉得陈念可能是借着织锦的名头认识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然后进一步认识府里的老爷公子。陈念应该是想找个好夫婿,她不是二十八岁了吗?兴许就是一心想入侯门才耽搁至今的。
赵蕊有些坐不住了,她跟苏老夫人说:“这陈姑娘也来过我家,我看她不安好心,您还是把二舅父快些叫回来吧。”
苏老夫人并不知陈念跟赵廷俊的事,但儿子这么做确实不妥,就让管事把苏起请回来。
苏起已经到了陈家。
青枝看他把木料都运来了,走过去看,观察了一会问:“你这该不会是楠木吧?”
“有眼光!”苏起扬眉一笑,“用楠木做织机更加牢固。”
青枝当然知道楠木好,可这样一来的话,织机也太贵了,她摇头:“太浪费了,用寻常的木料便可。”
苏起道:“我不多收你银子,这木料都是边角料,就当送你一个人情。”
青枝扬眉:“人情?那人情你要我怎么还?”
“哪日我要买锦缎,你就知道怎么还了。”苏起开始削木头。
就在这时,管事来找他。
因为苏起的身份,管事不好直接挑明,不然传出去太过丢人,便借口是找他商量做木器的事儿。翠儿就把管事领到织房来。
苏起看到他,微微皱眉。
管事做了一个手势:“苏师傅,我们去外面谈吧?”
苏起也不想暴露,就跟管事来到门口。
“侯爷,老夫人请您回去。”管事马上变得低声下气,“求侯爷这就跟小的走吧。”
苏起怎么肯:“我做完活自然会回去,你让她不要担心。”
管事愁眉苦脸:“小的怕不好交代。”
“你在我这里也交代不了,你再不走,我让陈姑娘赶你走,说你拖欠工钱不给,还上门闹事。”
管事无奈,只好离开。
到了苏老夫人跟前,他跪下认错:“是小的无能,劝不动侯爷。”
苏老夫人长叹口气。
她的三个孩子中,这孩子的性子是最倔的,当初苏家与赵家结亲,他出面阻拦,被丈夫扇了好几个耳光。后来女儿出嫁了,这儿子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不练武了,也不看书了,突然开始砍树,做木匠,学木雕,丈夫气得又是几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