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媒婆笑一笑:“您小姑子都二十八了,便如您所说,容貌惊人,当官夫人也不容易。”
周茹也笑了,扬声道:“我女婿是大理寺左少卿,虽然还未跟我女儿成亲,但早已定了亲的。”
冯媒婆惊讶,是哪个大理寺的裴连瑛吗?原来与他定亲的是从均州来的陈家。她笑得更柔和了:“您不早说,您既是裴大人的未来岳母,那这事儿也是可行的。”
周茹心头一喜:“是吗?”微微前倾身子,“那能嫁给几品官?最好是不要低于四品。”
冯媒婆怔住。
周茹一心要让陈念嫁得夫家比赵家好,没想那么多:“就算品级低些,家世一定得好,比如什么国公府,侯府之类。”
冯媒婆轻咳一声:“陈太太,您恐怕对京城不太了解。”就算陈家与裴家是亲家,也改变不了陈姑娘的家世。她所谓的做官夫人,那夫家多数都是想要攀附裴家的,那么,怎么可能会比裴家家世高?富贵人家可丢不起那个脸。
见冯媒婆一脸为难,周茹皱眉:“你的意思,她只能嫁给那些六七品的小官?”如果是这样,将来陈念见到赵廷俊,仍然得低头啊。
冯媒婆抱歉道:“也只能如此,陈太太您别介意,我从不说假话,该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
周茹心头一凉。
如果是这样,倒不必着急了,她叹口气道:“罢了,今日打搅你,告辞。”
冯媒婆也没挽留。
周茹走出门口,又叹了口气。
丈夫临死前还惦记着陈念,生怕她一生孤苦,故而她总想着小姑子的终身大事,希望小姑子能嫁给好人家,但眼下看来,不容易。
要不要去庙里为小姑子求个姻缘签?
反正出来都出来了,建国寺也不是很远,周茹一路问着过去。
中途路过玉林巷,她在巷口停住了,赵廷俊这孽畜就住在此处吧?他倒是好,无德无品,竟然还能住上这样的宅子,周茹走进去,抬头看一家家门匾,皆是高官府邸,名门世家。
她狠狠地呸了一声,若是老天有眼,就该叫赵廷俊这厮短命,别留着祸害百姓。
暗地里骂了几句正待离开,却见辆马车在身边停下,一个小姑娘坐在窗边叫道:“陈太太。”
周茹仔细一看,发现是赵蕊。
赵蕊并不喜欢周茹,她是知道成康五年的状元是谁了,招招手,叫周茹过去。
早知道不来这里了,好死不死的竟然碰到那孽畜的女儿,周茹皱一皱眉:“赵姑娘有何事?”
赵蕊道:“你的状元女婿姓裴,是不是?他现在是大理寺左少卿。”
周茹点点头:“是。”她不想跟赵廷俊的女儿搭话,准备告辞。
赵蕊却道:“既是嫁给官员,那你女儿应该很快就要出嫁,我的锦缎该不会织不成了吧?”她最关心这个,就怕以后买不到这等锦缎了,因从没听说哪个官夫人还在织锦的。
这样自然最好,可惜她的女儿不是这种人,周茹道:“青枝既然答应你,肯定会织好,赵姑娘也不必一次又一次问吧?上回在溪亭泉都问过了……”说着一顿,“不过我女儿出嫁后是抽不出空的,还请赵姑娘以后莫要再找我女儿跟小姑子!”
态度不是很客气,赵蕊听了微怒:“我何时又找过了?什么溪亭泉,我根本没在那里见过你们。”
“你分明派管事请我小姑子去的,那管事三十来岁,细长眼睛,来过我们家,我可没看错。”周茹不欲多说,“我要去建国寺呢,告辞。”
赵蕊莫名其妙,回家后就把那管事叫来。
“你前阵子去过溪亭泉?”
管事不敢说:“没有,小人一直在府里。”
赵蕊盯着他的眼睛,他确实是细长眼,也去过陈家,周茹应该不会撒这个谎。她高声喝道:“你敢骗我?你不老实回答,我就去问门房,总有人见你出去的。再不成,我去问城门口的兵士!”
管事浑身一颤。
见他像是害怕了,赵蕊道:“你为何冒我的名字去见陈姑娘?”
管事道:“小人没有……”
赵蕊怒极:“你别逼我,你是不是想被打板子?”
管事死咬着牙。
连打板子都不怕,看来是不肯说了。可他一个管事为何如此?赵蕊想来想去,想到了她的父亲赵廷俊,这管事寻常只听两个人的吩咐,一个是她,一个就是她的父亲。
可父亲为何要见陈念?
赵蕊想起陈念的容貌,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面上装作不再追究的样子,摆一摆手:“算了,你下去吧,许是那人骗我。”
那管事松口气,急忙退下。
却说周茹去建国寺求到姻缘签后很快也回家了。
青枝刚刚画好人像,姑侄俩洗手洗笔,弄干净后准备去厨房。
周茹兴匆匆拿着签文给她们看。
“阿念,我给你求了支姻缘签,说是上上签呢。”
青枝瞄了一眼,发现签文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光看字面的意思也知是好事,但青枝知道姑姑不想嫁人,便道:“又不是姑姑自己去求的,娘求有什么用?”
周茹白她一眼:“我心里念着你姑姑求的,怎么不行?”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专门拆她的台,她看向陈念,“阿念,你可能很快就要遇到意中人了,将来你们一定能琴瑟和鸣。”
放在以前,陈念绝不会搭理,但这段时间周茹很关心她,生怕她再受伤害,她也是感动的。陈念道:“借嫂嫂吉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