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济美一笑:“不是,我是想要比较特殊的锦缎……万春锦缎铺要价太高,我不想做冤大头。”
青枝道:“公子稍等。”她将家中剩余的可卖的锦缎取来,一幅是群仙祝寿,一幅是竹梅双喜,“不知这两幅公子可看得上?”
潘济美初衷是为了接近青枝,但看到锦缎时着实吃惊,连连夸赞:“难怪你们要买许多丝线,这等织艺在京城不愁客人,不过我是要佛像,一幅如意轮观音,一幅千手千眼观音锦缎。”
这种锦缎很花功夫,青枝思忖片刻:“我得与姑姑商量商量,光是底本都不好画。”
竟然是自己画纹样的,潘济美又有些惊讶,说道:“一幅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
价格倒是不低,青枝好奇问:“你信得过我们?万一没织好呢?”
“我也不是傻子,先说好了,我们双方是要立契约的,你们底本什么样,锦缎也得什么样。当然,定金不会少。”
这潘公子做事滴水不漏,但也正合青枝心意。说明白了,以后也清楚,她起身道:“我去问问姑姑。”
陈念见她一直不来,已经走到门口,青枝就同她说了一遍。
在均州时陈念就跟兄长织过不少佛像的锦缎,一般这种锦缎都是拿来做屏风或者挂饰所用,可惜的是正好没织过这两种,还得画底本。她点点头:“可以。”费心是费心些,可做好了就能挣四十两,省了她们这段时间去寻别的活计。
青枝当然也赞同,就答应了潘济美。
潘济美起身道:“过几日我找牙人来立契约,至于丝线,我与别人谈妥,再来找你,你想买多少斤都没问题。”
青枝眼眸微睁:“随便多少斤?”
刚才认真谈事时她看起来很严肃,此时却显得有几分娇憨,潘济美微微一笑:“我刚才说了,丝线我有门路,之所以愿意帮忙,是想以后还能合作。不瞒你说,这两幅锦缎是我替一位老主顾寻的,他现在不在京城,他若满意的话,以后还会让我采办,我自然又要来麻烦你们。”
青枝听明白了。
潘济美算是中间人,她们织锦得四十两,而潘济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白得银子。
难怪来找她们,她们比万春锦缎铺便宜,那潘济美拿得就更多,这个忙便不算什么。青枝点点头:“好,劳烦潘公子了。”
她送潘济美出去。
潘济美却不着急,走得缓慢,欣赏庭中景色。
宅院是新修葺的,花木尚不葱茏,只有两盆杜鹃开着粉白色的花朵。
青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鲜花的味儿。
男子很少有这种味道,裴连瑛在均州时身上只有干净清爽的木香味,但来京城后却有种墨香味,想必是用的墨锭越来越金贵。
潘济美忽然停下脚步:“你往后可想开锦缎铺?”
“当然。”青枝毫不犹豫。
潘济美道:“若是看上哪家铺面,告诉我,京城的掌柜我多数都认识,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这人倒是热心,青枝笑一笑:“那我先多谢潘公子了。”
许是阳光照耀着,她一双杏眼格外的亮,似洒了碎金的湖水,波光粼粼,潘济美看得呆住,过一会才道:“不客气,下回我来时,希望你们将底本备好。”
他刚出去,周茹正好从裴家回来。
瞧见一道背影,周茹问:“这是谁啊?”
“潘公子,在我们这儿定了两幅锦缎,若是织好了,能挣四十两银子。”
如此多的银子周茹本该高兴,但这会儿情绪却没那么高涨,李韭儿说,裴连瑛太忙抽不出时间看女儿,她有些失望。
可女婿前途无量,实在不舍得,若真退亲,那是傻得没边儿了。
“娘去裴家怎么这么久?”青枝询问。
周茹没讲实话:“说说家常,没注意就待久了。”
“裴连瑛可在?”她问。
周茹皱眉:“没大没小的,他好歹是官,你竟直呼他名字。”
青枝哼一声:“我在自个儿家连他名字都叫不得?以后真嫁给他,恐怕我只能伏低做小。四品大官一个不满意,马上就休妻呢,反正我们家没权没势,除了顺从也只能顺从。”
周茹:“……”
她噎了会儿反驳道:“你怎么把连瑛想得那么坏!他若真这样,你爹会给你定这门亲?”
“爹爹又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到这么多事。爹爹若还在,肯定也能看出裴连瑛不合适当陈家女婿。”
周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丈夫曾看错过人,导致小姑子一直未嫁,但裴连瑛是丈夫看着长大的,绝不会再错。
不过女儿有顾虑也不能怪她。
之前裴辉确实表现出瞧不起女儿,裴连瑛虽说并无此意,但也不够热络。周茹想起丈夫看她的眼神,热烈真挚,藏不住的喜欢,那女婿的眼神还真不一样。
周茹想一想道:“要不这样吧,再看看……”还未说完,身子忽然被女儿抱住。
“娘果然疼我,我就知道娘会护着我!”
青枝很少会做这种亲密的举动,说这样甜腻的话,周茹有点受宠若惊。
等女儿去跟陈念画底本后,她才猛然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