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 玉景宫的纷乱并没有影响到东宫。
只是第二日出寝殿大门的, 只有赵云屹一个。
青叶打了个哈欠,正好见赵云屹缓缓迈步出来, 他面色不错, 唇有些泛红,眼底仍旧有阴霾, 却比昨日那几乎要杀人的眼光看起来要好了许多。
看来还是柳姑娘有本事, 能安抚下殿下……青叶心中想。
“叫丁太医来一趟。”赵云屹吩咐道,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倒不是身子不适的那种低哑,而是某种方面得到了饕足的,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青叶不由得一愣,道,“殿下身子不适?”
“不是我。”赵云屹想到柳茯苓,睫毛一颤,眼眸中多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心虚。
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还会有谁,这几乎是不言而喻,青叶立刻反应过来,“属下这就去。”
青叶离开后,赵云屹站在寝殿门外,许久不动,只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花叶草木,背着手,脑子里却仍旧盛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被汗水打湿的脸颊边黏着发丝,黑与白与脸颊的粉色仿佛构筑了一幅泼墨山水,山峦巍峨,精致瑰丽,她无力的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一双眼一开始还静静看着他,后来一双清澈的眸子,便因为他,跌入了无尽的失神之中。
他本不该如此……
那药有古怪,她昨日说的话……究竟是何意?
赵云屹伸手,折了一支绿叶,在手中把玩,他低头蹙眉,愈发焦躁。
正在此时,青叶回来了,面上带着一丝为难。
“殿下,太医都被请到玉景宫去了,说是七殿下昏迷不醒,宫中所有太医都留在那儿不许走。”青叶皱眉道,“丁太医也被困在那儿了。”
“属下说殿下身子不适,需要太医,秦贵妃……不让。”
赵云屹眼眸骤冷,抬脚便走,青叶正要跟上,赵云屹却道,“你在殿门口守着,若她叫人,你便找个侍女进去伺候。”
“是。”青叶缓缓道。
赵云屹走后,青叶不免有些疑惑。找个侍女伺候?茯苓姑娘一般都是自己动手,从不要人伺候的。
茯苓姑娘是出了什么事了?
玉景宫内,赵云屹直接踏门而入,宫中的太监赶紧迎上去在拦在他的身前,“殿下,殿下留步,前面是七殿下的寝殿,七殿下身子不适,奴才先去通传一声?”
赵云屹低头睨了那太监一眼,把那小太监吓得一怔——太子殿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既然知道是奴才,便不要挡道。”赵云屹扔下一句,快步往前。
那小太监被他说得眼眶泛红,腿上还有些打哆嗦。
传闻太子殿下病好了之后变得极为厉害,原本他还不信,这下子他可算是信了。
寝殿外跪了一片的太医,里头还有,寝殿大门未关,里头还能听到太医说话的声音和秦贵妃的呵斥声。
“废物!都是废物!”秦贵妃的骂声十分尖锐,“要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都说他没事无大碍,那没事的话为什么醒不过来?你们回答我!”
“秦贵妃息怒。”赵云屹背着手,缓缓走近殿内,“一早便听闻此事,立刻过来看看七弟,娘娘还是要保重身体。”
赵云屹面色悠然,秦贵妃一看便来气,她之前找人查过,昨日赵云屹骑马赶回宫后便不知踪影,方向是往找到赵云崇的偏僻小院儿而去,她一直就怀疑是赵云屹下的手,如今见他这态度,更觉得他可疑。
“何方歹徒,居然对七弟下手?”赵云屹缓缓在赵云崇的榻边坐下,浅浅看了一眼,便悠悠然看向秦贵妃,“巧了,我病了这么多年,倒是懂些医术,不如让我试试?”
听着他气定神闲便如来看热闹似的态度,哪里有任何身子不适的模样?
秦贵妃瞪着他,“你……”
你敢!
可她想到赵云屹如今的地位,尖锐的话语,到底还是被迫收了回去。
今时不同以往,如今的赵云屹……她无法正面与他为敌。
可她心中不甘,眼眸死死盯着赵云屹,仿佛在警告他不许对赵云崇轻举妄动。
赵云屹不管她如何瞪着自己,抬手便是朝着不省人事的赵云崇脖颈处一捏,赵云崇便如同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猛然间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喘息,随后吐出一口血来。
“崇儿!”秦贵妃立刻失声惊叫起来。
赵云崇剧烈的喘息着,眼眸逐渐清醒了一些,可一抬眸,他便看到了赵云屹勾起的唇角。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撅了过去。
“崇儿!”秦贵妃带着哭腔喊了几声,转而看向赵云屹,“太子殿下,你对崇儿做了什么?”
“我做的,在场的各位太医,都眼睁睁瞧着。”赵云屹白净的面上居然露出了些无辜之色,“诸位都看着呢,我能做什么?我在救七弟,诸位太医可以作证。”
秦贵妃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赵云屹居然敢不要脸到了这等地步,他当她是死人吗?
“诸位太医,孤方才只是疏通了七弟的筋脉,你们可以来把脉,他吐出的污血,有助于他更好的恢复,你们不如上来把脉试试?”赵云屹缓缓道。
众太医都不敢出声,丁太医在人群中低着头,眼中颇有些无奈。
“你说!”秦贵妃指着一位年过半百的太医,“他刚刚做了什么?”
“殿下刚刚,确实是在帮七殿下疏通经脉,吐血也是寻常,再过几个时辰,七殿下应当就该醒了。”太医回应道。
秦贵妃不信,又问了几个,众人都说是,让她等一等,秦贵妃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却是有苦难言,大口喘着气,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赵云屹浅浅看了她一眼,道,“既然秦贵妃身子不适,孤也不就久留,只是巧在孤身子也不大舒适,只带一位太医走,不知秦贵妃可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