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几位宫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待人走远,他们才悄悄讨论起来。
“七殿下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应当是不知道吧,不然不会那么问。”
“啧。”
“两宫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
“嘘……少说两句吧。”
……
玉景宫内以繁花盛景闻名于宫中,除了御花园之外,便只有玉景宫内的奇花异草最多。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颜色,四处花开,景象迥异,却数春日的花草开得最多最盛,最便于观赏。
柳茯苓一走进玉景宫,便看到了一团团一簇簇的花朵,颜色鲜亮明丽,十分惹眼。
可她一走进玉景宫,便闻到一股极缥缈的香气,那香气闻起来十分舒适,香甜可口,却形容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味道,柳茯苓刚一走进,便被赵云屹一把捉住了手腕,下一秒,便感觉手中被赵云屹塞了一个东西。
圆溜溜的,不大,像个药丸。
柳茯苓迷茫抬头看他,却刚好撞上赵云屹俯下身子要在她耳边说什么,二人猛然间便这样面面相觑,鼻尖碰着鼻尖,呼吸之间,两人皆是一愣。
柳茯苓看着他浓长的睫毛在自己面前颤了颤,便听到他用极小的声音道,“吃了它。”
柳茯苓眨了眨眼,暗示他知道了,赵云屹却微微一怔,眯眼看着她。
“?”柳茯苓不解地歪了歪头。
他怎么了?
“太子殿下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对茯苓姑娘一往情深啊。”不远处,忽然传来秦贵妃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秦贵妃一面笑着说话一面往他们二人面前走来,身上环佩叮当,钗环在她的头上几乎戴满了,细细一瞧,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一看便知是皇上极为宠爱的妃子,才能有如此的奢华打扮。
柳茯苓连忙行礼,赵云屹则稍稍咳了咳,似乎有些隐忍着咳嗽的模样,眼眸中显露出难得的精神来,缓缓道,“承蒙娘娘好意,今日能来赏花,是儿臣的荣幸。”
“殿下不要跟本宫太客气,这不是生分了吗?”秦贵妃笑了笑,转头看向柳茯苓,“姑娘,你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秦贵妃即便笑得灿烂,待柳茯苓缓缓站直了身子,秦贵妃看清她身上穿的衣裳之后,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这衣裳极漂亮,用的市面上最贵的彩锦缎,只是这彩锦向来清透,一般都是用来作外头的罩衫。
而今日柳茯苓穿了,还穿得极美艳,她内衫衬的白色,外头一层层彩缎包裹着她,若隐若现,若说看得清,却又如云雾缥缈一般让人看了个囫囵,若说看不清,可你乍一看上去,却分明能看到她的腰肢和弧度。
秦贵妃发现,柳茯苓今日不像那日在御前弹奏般……那日妆容浓重,反而显不出她的颜色来,便只是如其他姑娘们一般,只是觉得艳丽好看罢了。
可今日,她未施粉黛,一双水雾蒙蒙的多情眸子,清澈极了,像是对周围的事情保留着原始的好奇,便是这种少女般楚楚动人的模样,最是勾人。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便那样大大方方的看着你,可她不知,正是这样,最能让人丢魂。
秦贵妃侥幸今日赵云崇不在玉景宫,若是他在,看到这样的柳茯苓,她还真有些恐慌。
若是寻常的美艳姑娘,她反而不担心。
崇儿生性纯良,心思直率,平日里时常与皇上交流些乐理,常常说“知音难觅”,遇到这样的姑娘,又会弹琴……
秦贵妃不由得生出了一身冷汗。
当年她是怎么勾住皇上的,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若赵云崇被她拿捏了,他就完了。
这女子绝不能留。
“柳姑娘真是貌美如仙,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合本宫眼缘的姑娘了。”秦贵妃勉力笑着,“只是这衣裳……云屹,这衣裳不和礼制啊。”
“多谢娘娘夸赞。”柳茯苓连忙行礼,她也知道自己这身衣裳不和礼制,可如今在宫中,她什么身份也不是,也没有什么礼制能约束,赵云屹说如何便是如何,她便也无所谓了。
乐伶酒会那般衣裳她都穿过了,这样的衣裳,柳茯苓倒也并不如何排斥。
“寻常也不带她出来,便在东宫待着,没想到第二日娘娘便盛情邀请……咳咳,也没准备别的衣裳。”赵云屹缓缓一笑,“让您见笑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成了秦贵妃的不是了。
原本人家便没打算把这姑娘带出来,结果秦贵妃大张旗鼓邀请他们来赏花赴宴,这才穿着不符合礼制的衣裳出来。
柳茯苓垂下头,忍住笑。
秦贵妃的笑容维持的很艰难,她扯了扯嘴角,转身道,“不说这个了,今年花儿开得好,特意想让你们来看看。”
秦贵妃说完这句便自顾往前走,被赵云屹的话气得不轻,一面走一面说,“自从你娘亲走后,你也来得少了,我时常记起,以前春日花开盛时,几位姐妹都要来赏花,那时你还小,跟在妹妹后头,可爱得很。”
柳茯苓趁着她转身的功夫,赶紧吞下了那颗药丸。
只是她刚刚将药丸吞下,便觉得身边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柳茯苓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赵云屹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虽然隐藏得极快,可柳茯苓与他接触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
那种神情,比当时要掐死自己的感觉更加的可怕。
那种情感,似乎隐藏得更加浓厚深沉,像是在多年的枯木中放了一把大火,外头看不出什么,可内里已经熊熊燃烧,杀意缓缓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