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 我接了。”
赵云屹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柳茯苓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整个脑子里都变得空白一片。
什么叫这花他接了?
“不, 这不是给你的, 我方才没站稳……是不小心才……”柳茯苓急忙解释,可她声音细微弱小, 在众人的喧哗声中, 瞬间便被尽数淹没了。
她一抬头,便撞进了赵云屹的眼眸之中。
他似乎在笑, 眼眸中盛着淡淡的笑意,可那笑意之下,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潭,不像平日里那般平静,却像是涌动着波涛浪潮, 要将人卷进去似的。
明亮的光线之下,星星点点的亮光,却进不去他的眼底。
柳茯苓心中登时一凉。
“没想到, 茯苓姑娘最后还是选择了太子殿下。”
“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对茯苓姑娘动了情, 频频送好东西来, 还准备将她荐为万寿节宴会的领乐之人, 本以为太子会将她带回宫去,后来不了了之, 也不知何故, 还以为落花无意,没想到茯苓姑娘竟然也属意太子, 传出去, 恐怕又是一段佳话。”
“只是太子这身体, 长夜漫漫,佳人在怀,他能不能撑得住啊嗯……”
赵云屹缓缓起身,手中拿着海棠,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低头,在柳茯苓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没有人听到赵云屹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柳茯苓却是红了耳根,愤愤然看了赵云屹一眼。
只她觉得是愤愤然的眼神,落在其他男人们的眼里,却是眼波流转顾盼神飞,那是娇嗔,那是猫爪挠心般的撩人,落在赵云屹的眼眸之中,也是不痛不痒。
他方才对柳茯苓轻声说的是,“身子撑得住,你放心。”
“……”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正是因为他,柳茯苓才完全无法放心。
“殿下想要什么?”喧哗声中,柳茯苓扯住他的袖子,着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殿下,您这么做,难道是要食言吗?”
柳茯苓说话时,越说越着急,眼眸愈发湿润,她鼻尖已经有些微微泛红,手指头也在微微颤抖。
结果已出,何掌事正带着人往他们这边走,不远处,赵云崇面色难看,他似乎发觉了不对劲,看着赵云屹的眼神愈发复杂。
“我想要什么?”赵云屹看着不远处的何掌事,重复了一句她的问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柳茯苓睫毛一颤,心中仿佛自然便生出了答案。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过她。
就像猫捉耗子,在吃掉猎物之前,总是要戏耍一番,看到赵云屹嘴角的笑意,柳茯苓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那以为已经可以逃出生天的耗子,尾巴一直被按在猫爪之下,还傻傻以为自己能够恢复自由。
以赵云屹的行事风格,不把她利用干净,恐怕是绝不会给她任何一点投奔他人的机会。
是她太天真了。
柳茯苓掐着手心,拼命忍着泪,何掌事赶来时,面对赵云屹,即便是阅人无数,圆滑如他,眼眸中也有些慌张。
若不是知道内情,何掌事也要以为,这丫头故意选择的赵云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恭喜太子殿下,抱得美人归。”何掌事飞快的收敛情绪,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脸上端起笑,恭恭敬敬道,“茯苓姑娘刚及笄,人也娇弱,她未经人事,恐多有得罪,还请太子殿下温柔以待。”
赵云屹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如水,“谢何掌事提醒。”
事到如今,便已经成了定居,柳茯苓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跟在了赵云屹的后头。
二人便顺着红毯一路往前,在众人瞩目之中,缓缓往后走。
不远处,赵云崇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柳茯苓,柳茯苓早就察觉他的眼神,可她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她根本没有机会跟他解释,若是跟赵云崇求助,一方面怕因为自引起兄弟俩的纷争,到时候板子只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另一方面,她也无法确定,赵云崇会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乐伶酒会最精彩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众人都无聊要走,这时白芷与其他姐妹却缓缓上了台前,开始演奏献唱。
白芷性子冷,宛若高岭之花,乐伶酒会后便极少弹唱,她一出场,原本要走的客人们都敛了脚步,有的甚至直接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大家原本已经都不再注意柳茯苓与太子的去向,转而将注意力全都落到了白芷姑娘那冰雪般的容颜上,可过了一会儿,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这次甚至更加热烈一些。
“七皇子这是要干什么?”
“太子与七皇子争一人,传言果然不假。”
“美色误人啊。”
“七皇子不可小觑,他提出的衡税法案据说深得帝心,如今已经在推行了,若事情真成了,太子恐怕……”
“嘘,你胆子不小,敢说这个。”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看,七皇子如今当场抢人,若是能抢成,太子的面子往哪儿搁?这不是有恃无恐是什么?”
……
柳茯苓也没有想到,七皇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拦在他们二人的面前。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何掌事,他看到七皇子忽然走来,便知不妙,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的便挡在了赵云屹的面前,笑呵呵看着赵云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七皇子殿下,今日来者众多,您看……”
您看要不要私下里再做打算——可何掌事的话还未说完,赵云崇却已经将手放在何掌事的肩膀上拍了拍,面上难得的浮现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