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这是一场最完美的“扮演”，不是么？（大结局）
“你思考过，世界的起源与终焉吗？”
轻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令沉溺于柔和荡波的少女缓缓睁眼。
芙蕾妮的眼神有些许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朦胧的思绪如浮动飘絮，于海面上凝集。
“我这是，在哪里？”
这一问题刚于心头浮现，飘远的记忆快速浮起，令她眼中浮现恍然之色。
这段时间，她与塞西莉亚日夜兼程，不断攻略着剩下的大魔女遗产之地。
很快，五处遗产之地内的传承考验，她都顺利通过。
而当最后一处大魔女遗产之地考验通过后，不等她反应，便被传送进了这里——传说中，魔女之王的“遗产之地”。
这里不属于现世，也不属于界外，而是介于世界与世界的夹层之间。
说是遗产之地，其实也不太准确。
从没有任何史料记载魔女之王陨落，只不过，祂消失了太久太久，以至于，世人都默认祂已陨落。
“你思考过，世界的起源与终焉吗？”
轻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芙蕾妮仰起头，头顶蓬软的魔女帽随之一晃，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浑身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女性身影，看不清面容，但直视对方时，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与悲伤感，在芙蕾妮心头涌起。
她站起身来。
脚下，是一片平静如冰的湖面，随着她的起身，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断向外扩张，顷刻间，便席卷整个湖面。
芙蕾妮仰着头，凝望着半空中的柔光女性身影，而对方也凝望着她，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芙蕾妮能感觉到，对方脸上那淡淡的微笑。
“魔女之王……您，还活着吗？”
“世界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大劫难，大家，需要你的帮助。”
少女清朗的声音，在这片湖水之界荡开，而回应她的，是柔光女性身影的一声轻叹：
“千年之前，我便‘看’到了这场浩劫……”
“灵性与深渊，正如潮涨潮落的海水，当一方褪去，便是另一方登台之时。”
“不仅是我们的世界，灵性长河中，亿万世界，都难逃此劫。”
“我曾立于九阶的尽头，位列灵使之位，可即便如此，在我看到的未来里，灵使，也不过是只稍大点的蝼蚁。”
灵使……灵性长河……亿万世界……
芙蕾妮呆呆的看着魔女之王，对于对方所讲，虽不明觉厉，却仍知其中沉重。
“若是任由深渊侵袭灵性世界，会发生什么？”少女下意识的发问。
魔女之王笑了笑：“对于我等超凡者而言，等同感染必死的瘟疫，而自对灵性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普通人来说，如同习惯了常温的动物，直接置身于绝对零度之中，存活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在旧有的生灵死去后，亿万世界，终归会诞生新的生命，他们是基于深渊环境而生，也能在深渊环境中存活，但对于我们，这些人，已是另一个物种了。”
“没有，拯救的方法吗？”芙蕾妮低声道。
席卷亿万世界的深渊……如此大的浩劫，已然超越她的想象。
与之相比，就连黄金树，也不值一提。
“有哦~”
芙蕾妮猛的仰起头，望向半空中的魔女之王。
“在未来的无数条分支中，我看到了那唯一的可能。”
“灵性世界，唯有再诞生一位‘灵神’，战胜自深渊之底爬起的‘深渊主宰’，灵性亿万世界，方有延续的可能。”
“灵神？”芙蕾妮呆呆的看着魔女之王。
对她而言，灵神是什么概念，太过模糊。
甚至什么是灵使，她都清楚。
明白她的疑惑，魔女之王温声解释道：“从一阶到九阶，是生灵一步步蜕变的过程。”
“世人口中所谓的‘神’，根本不是真正的神，不过是掌握着强大力量的凡俗生灵罢了。”
“唯有全知却全能的灵神，方是唯一的神明。”
“而九阶之上，得到灵神认可的存在，则被称为‘灵使’。”
“灵使有着超越、碾压九阶极限的力量，是这亿万灵性世界中，灵神之下的最强者。”
“在这一纪元初期，最后一位灵神陨落之后，灵性亿万世界，再也没有灵神诞生，而越是没有灵神诞生，灵性与深渊之间，便越发不平衡。”
“而越是低微的灵性，诞生灵神的概率就越低，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唯有诞生灵神，才有一线生机。”
芙蕾妮呆呆的听着这些：“所以，你的离去，是为了寻找成就灵神的方法吗？”
“对，也不对。”含笑之声响起，魔女之王注视着芙蕾妮：
“我所在的时代，灵性的存量，已不足以支撑灵神的诞生。”
“我从一位自东方大世界而来、自称‘修士’的家伙讲过一句话——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我深以为然。”
“极致的毁灭，方能孕育新生。”
“当灵性亿万世界被深渊彻底入侵的那一刻，灵性本能的反扑下，会爆发出这一纪元以来，所有积攒的灵性，届时，便有成就灵神的可能。”
“那您……准备归来了吗？”芙蕾妮满怀期待的说道。
“你说错了哦，芙蕾妮。”魔女之王的身躯缓缓坠落，与芙蕾妮平行对视，她抬起手，指尖点在少女的心脏：“成就灵神，不是我，而是……”
“——你啊。”
“我的，转世。”
……
“咔嚓嚓！”
世界哀鸣破碎，一道嘶天裂地的漆黑裂缝，在血孽大君陨落之地形成。
血色淡漠的瞳孔，在裂缝后浮现，一道狰狞伟岸的存在，即将降临。
天空之上，雷电狂涌，裂缝周边，金色的电弧不断跳动，那是世界本能的反抗，然而，却无法阻止裂缝的不断扩张。
一滴暗红的鲜血，自裂缝中坠落，继而降到地面。
“嘀嗒——”
明明是与坚固地面发出的碰撞，却出现了好似水面炸开的声响。
刹那间，莱恩目之所及的一切，皆被染成了暗红色。
天空、大地、岩石、草木……一切的一切，皆是如此。
而那道狰狞伟岸的身影，也在此刻，一步踏出裂缝，自深渊之底，彻底降临灵性世界。
“轰隆——”
天空中，炸开血色的哀鸣之雷，这声雷鸣，不仅黄金世界，灵性亿万世界，有所生灵，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灵性母河最后的哭泣。
无法形容的威压，如天倾地裂，骤然落在莱恩的身上，将他从半空直接压到地面。
“深渊……主宰……”
他死死咬着牙，试图挣脱束缚，然而……
却没有丝毫作用。
如今他的实力，远在九阶极限之上，堪比灵使，然而，与深渊主宰之间，依旧存在着大境界的差距。
那是人与真正的神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轰！”
苍蓝色的火焰，自莱恩周身燃起，绝世剑气，在他身体上形成一柄巨剑。
他的脸颊、手臂，开始攀附龙鳞。
所有的手段，没有一丝保留，全部用出。
“咔咔咔……”
以莱恩身体为中心，蔓延开来如玻璃破碎的龟裂之纹。
深渊主宰低下头，看着即将挣脱威压的青年，眼中浮现些许惊异。
能杀死血孽，已然说明对方的实力，但在自己的威压之下，都有挣脱迹象，此灵界青年的实力，已然超越了灵使，说一声有史以来最强灵使，都丝毫不为过。
但……那又如何呢？
随着深渊主宰目光的垂落，莱恩周身蔓延的裂纹瞬间弥合，与此同时，远超先前十倍的威压骤然落下。
“轰！”
大地下陷，晃动，顷刻间，一个半径超过十万米的天坑已然成型。
天坑中央，莱恩浑身染血，半跪在地。
他以剑驻地，身体一点点挺直。
这下子，深渊主宰真的惊讶了。
随即，祂摇摇头，从降临到现在，第一次开口道：“你有资格，接我一拳。”
祂一步迈出，已然来到莱恩的面前，拳头似缓实快的挥出。
暗红色拳头，在莱恩眼前不断放大。
在他眼中，那不是拳头，而是一个不断放大的“死”字。
“差距，太大了……”
莱恩心头叹息。
纵然早有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深渊主宰的那一刻，他仍旧不是一合之敌。
灵神与灵神之下，已经是不同维度的存在，纵然他一身实力，已远远超过了灵使，但在比肩灵神的深渊主宰面前，依旧弱如蝼蚁。
“只能动用‘绝对无敌屏障’了吗……”
这是他唯一能抵抗深渊主宰攻击的方式。
然而，屏障持续时间过后呢……
话虽如此，但此刻的莱恩，已别无选择。
就在他准备开启“绝对无敌屏障”时，忽然，一点蓝金色的光粒，出现在他和深渊主宰之间。
刺目的蓝金之光炸开，首当其冲的深渊主宰猝不及防下，被直接击飞，而同样近在咫尺的莱恩，却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涌进自己的体内，将他的伤势尽数抚平。
莱恩没有理会，只是看看向前方。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说熟悉，是因为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双方几乎朝夕相处。
而陌生，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气息，与他熟知的，完全不同……
芙蕾妮偏过头来，看着目露惊愕的莱恩，俏皮一笑：“莱恩先生，吓到了吗？”
此刻的魔女小姐，一头长发变成了通透的蓝金色，绚烂的粒子在她周身缭绕飞舞，甚至于她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透明。
而在芙蕾妮的身后远方，那棵通天彻地的黄金树，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中，它无尽生命力，全部化作丝丝缕缕的蓝金之光，汇入芙蕾妮的体内。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儿，让莱恩心头无比混乱。
他从未想过，许久未见的心上人，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芙蕾妮伸出手，有些通透的指尖轻点在青年的眉心上，浅浅一笑。
刹那间，大量的信息，涌入莱恩的脑中，让他知晓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魔女之王，确实已经死了。
但又没完全死。
千年之前，作为世界的最后一位灵使，她看到了注定毁灭的未来。
她知道，想要拯救亿万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突破成神。
但那又谈何容易？
于是，她肉身化为黄金之树，守护这灵性世界最后一处节点，与此同时，编织黄金律例，从头开始，捋顺超凡之路，试图在深渊全面入侵之前，寻得突破灵神之法。
从一阶到九阶，以“扮演”为核心的方法，在无数人的尝试中，得到了验证。
她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成功在于，“扮演法”、登神阶梯，确实存在凡人成就灵神的可能。
但失败在于，她的框架已定，想要成就灵神，便需重走一遍登神阶梯——以凡人之躯，横渡大洋，抵达黄金树前，以自身真灵之火，点燃黄金树，燃去旧躯，于新生的火焰中，于深渊侵袭的大破灭中，登临神位。
于是，她仅存的一点真灵，进入轮回。
自此，魔女一族诞生。
每一位魔女，都是魔女之王的种子，只要有一位成功，便能完成“登神扮演”。
但谁也想不到，深渊潜伏的种子，在此刻骤然发难。
黄金树发生剧变，连通深渊，无数深渊存在降临，虽然在众神和黄金树不遗余力的抵抗下，深渊通道被封印。
但，这场大战过后，众神之王陨落，众神神国沉寂，而黄金树，也遭受到了深渊的污染，对魔女一族，展开了封杀。
重重封杀之下，不要说抵达黄金树下了，就连抵达传奇之位，都再无一位魔女能够做到。
无法成就传奇，自然便没有灵性之火，根本不可能点燃黄金树。
按照深渊的谋算，如此一来，魔女之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就灵神。
但莱恩的存在，成了唯一的异数。
他带着芙蕾妮，一路航行，过关斩将，于不可能中，抵达黄金树下。
于是，在这命定之刻。
灵性亿万世界，唯一的灵神，诞生了。
她是暗月魔女芙蕾妮，是黑蔷薇号的船长，同时，也是归来的魔女之王，此世唯一灵神。
信息在心头沉浮，莱恩呆愣的看着面前对着他微笑的少女。
那熟悉的眼光，让他知晓，即便魔女之王的记忆回归，即便成就了灵神，她，依旧是自己心目中的船长。
“莱恩先生，这一路航行，我受到您诸多照顾。”
“这一次，换我来帮您啦~”